姜玲努力搜寻说辞,却听母亲用扇子拍了两下飞蚊说:“张家婶婶那边没什么好事,你不要凑过去,她说的话也不要信。”似不习惯说人坏话,顿了顿,才又道:“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不要管她。”最后这句声音极低,似在和自己说。
姜玲忽然意识到,母亲也许不如他们想的那般无知无觉。
假装不知,是她能想到的保全家庭的办法。
可惜,最后什么也没保住。
姜玲真切地心疼了。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但是她很确定是被公鸡的打鸣声叫醒。
天还没亮,鸡鸣声就接连响起,仿佛是在开会,有她奶奶养在院子里的,也有她娘养在后山的。
姜玲看着白色的蚊帐,表情有点懵,脑袋混混沌沌想起,奶奶养了很多鸡,每天生的蛋都攒起来,分成两个篮子,一篮送到镇上去卖,一篮送给孙子。她娘是很要强的人,奶奶的鸡蛋不给孙女,她也不说什么,只是自己默默去后山开荒,圈了片地来养鸡。
她从很小就知道想要的东西不能指望别人施舍,要靠自己去挣,这也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大的财富。
老太太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父亲排在最末,最受疼爱,所以分家时留了下来。大伯负责赡养老人,二舅和三舅每月会送来米粮,父亲因为住在这里,送的米粮最后都是自己吃了,就这点来说是占了便宜……只是这些便宜在大伯的小儿子出生后都还回去了。
姜玲能够理解父亲的心情,大伯家最早生的是女儿,只是在女儿出嫁,儿子出生后,地位就调换了。
嗯,大姑也出嫁了,现在这里住着奶奶、大伯家三口、他们家三口,还有未出嫁的小姑。
姜玲想到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姑不由皱了下眉,如果梦里的事成真,她会在两年后因为“意外”死亡。
她和小姑没有什么交集,当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深厚,但是要她眼睁睁看着人去死,好像也做不到。
“顺道帮帮她吧。”把她纳入接下来的计划中不是什么难事,也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姜玲抹了把脸,坐起来,想到今天轮到她去打猪草,起床的动作停下,想了想,把挨着床这边的窗户打开,掀开被子,迎着风吹。
很冷,这样肯定会着凉,但她要的就是这个。
今天的猪草她不会打,明天的,后天的,以后所有日子的都不打了,因为猪会死。
姜玲猛然打了个喷嚏,看看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便起身往厨房去,帮着母亲摆放碗筷。
吃完饭,大家都有各自的事,大伯和父亲要去砖厂干活,大伯母要去地里浇菜,母亲要去收拾晒好的丝瓜络。
姜玲想到自己的作业,表情比吃了三斤苦瓜还苦,刚刚端起碗喝了两口米汤,就听到咳嗽声。
“咳!我刚刚路过猪圈,看到食槽空着……小玲你是不是忘了打猪草?”
大伯母想要不着痕迹地提醒,却忘了她住的地方离猪圈老远,根本不会经过,话说出来,桌上各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对。
“人都没吃饱,倒记着猪了,怕是想吃猪肉想疯了。”
姜玲嘀咕的声音不轻,把大伯母脸都气青了,才捂着额头故作虚弱道:“哎,我好像着凉了?”没等大伯母说话,姜母已经将手贴过来,表情担忧:“真的有点发热。”
“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这么娇贵的,大夏天也会着凉……”
大伯母想要拆台,被姜母瞪了眼,声音立即弱下去。
姜母平时是软性子,只有碰到自己孩子的事才会变成护崽的母狼。大伯母向来欺软怕硬,不会在这时候硬碰,只是事后想起来总是气不顺,要在别的地方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