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嫂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吓了一跳,“咋了,麦子,咋一定要知道是谁告诉我的?”
“因为他造我的谣,我明明什么也没带回来,这人却胡说什么我带了多少布料,这次不让他给我个交代,下次要是说我欠他的钱,我也要老老实实给他不成?”
程麦香很清楚,她跟林嘉余进村时,家家户户的人都在忙着准备晚饭,他俩一路上根本没撞见一个人,自然不会去胡说什么。
程麦香见程二嫂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冷笑一声,“是刘嫂子,还是杨大婶子,二嫂子不好说,我亲自找她们问个清楚。”
刘嫂子和杨大婶子跟程二嫂性格相似,都喜欢每天到处串门子,东家长西家短说个没完没了,甚至到了饭点也不想回家,很多正经人家很是厌烦,也不欢迎她们,她们三人根本不在意,整天乐此不疲。
在程麦香眼里,三人真堪称是标准的双水村八卦三人组,如果放到后世,三人办个八卦节目,搞不好真的能成功地c位出道。
程二嫂见程麦香气冲冲地起身往外走,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拽住她,“这丫头真是的,好好的跑去找人家做什么,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为了这点事翻了脸。”
程二嫂如今跟那两位打得火热,可不愿为了这个失去两个难得说得上话的朋友。
程麦香转过身,“既然不是她们,那到底是谁告诉二嫂子的,这消息不可能空穴来风,总得有个源头吧。”
程二嫂眼珠子乱转,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个合适的人栽赃,可那些布料又实在把她的心挠得直痒痒,无奈之下,只得实话实说,“是你侄子刚过来吃饭,无意中瞥见你的包鼓鼓囊囊的,一时好奇就翻着看了看。”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还不等程麦香说话,程母就不满地对她说,“老二媳妇,你家爱军这个爱乱翻别人东西的毛病,可真的要改改了,他今天翻自家人的东西,自家人不会跟他计较,可他顺了手,明天去翻别人家的东西,那就不是个小事了。”
程二嫂满不在乎地说,“娘,瞧你小题大做的,俺爱军是个懂事的孩子,才不会去乱动别人东西的。”
程二嫂不以为然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程麦香,她冷笑着说,“我说方才我包里放着的一块钱怎么也找不到了,原来是爱军拿走了,二嫂,你是他娘,你替他还了吧。”
一块钱可不是个小数字,在一斤粮食只有两毛钱的这个时代,一块钱足足可以买五斤粮食呢。
程二嫂唬了一大跳,嗓门立即大了起来,“麦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一个做姑姑的,怎么可以诬赖侄子偷钱呢,俺爱军可真要冤枉死了。”
程麦香并没有诬赖程爱军,她方才往外拿钱时,特意数过的,整整少了一块钱,她原本想找个机会,教训爱军一顿,让他不要再偷钱,正好程二嫂撞了上来,就趁此好好教育教育她,也让爱军长个记性。
程麦香沉声说,“二嫂子再大点声没关系,想来邻里街坊也挺想知道爱军偷姑姑钱的事。”
“麦子,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这上下嘴唇轻轻一碰,你侄子的清白可就没了,以后他在双水村可怎么做人哪?”
程二嫂的声音小了八度,她自然知道厉害关系,这事如果被邻居听到,不管这事是真是假,都会被村里人当新鲜事来传,如果爱军有了小偷的名声,以后可别想找个像样子的媳妇了。
这一点,程二嫂还是拎得清的。
“二嫂既然不相信,不妨回去问问爱军,有没有这事,如果他坚持没有偷钱,那我明天就去公社报案,这村子里出了小偷也就算了,居然还偷到家里来了,这样下去,大伙出门谁会放心?”
这个年代的人普遍都穷,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当,基本每家的围墙都很矮小,门也不上锁,典型地防君子不防小人。
可俗话说的好,破船尚有三千钉,就算再怎么穷,家里还是有能卖钱的东西的,如果村子里真的出了小偷,那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若是小偷被抓,那村民有本事让他在村子里一辈子不得安生。
程二嫂见程麦香态度坚决,连去公社报案的话都说了出来,也开始相信她不是在胡诹,忙起身说,“麦子,咱还是要谨慎,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就别麻烦公社的同志了。
这样,你再好好找找,说不准你自己塞在哪里忘记了,我也出去好好问问那浑小子,如果真是他不小心混拿了,我让他还回来,再给麦子认错。”
程二嫂匆忙起身离开,一壁走一壁回头嘱咐程麦香,“麦子,事情没弄清楚前,可不敢去报案呢。”
程二嫂一离开,程母就试探着说,“麦子,这事是……”
“是真的,我这次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改了这个臭毛病。”
程母立即就沉下了脸,虽然是偷的自家人,可偷钱就是偷钱,这件事的性质还是很严重的,爱军这个孩子,再不好好管管,只怕要闹出大事来。
院子里传来了爱军大嗓门的哭嚎声,还夹杂着他的辩驳声,可还没听出他说什么,就被人堵住了嘴巴,只是听到呜呜呜的声音。
程二嫂一手捂着程爱军的嘴巴,一手揪着他的耳朵,一路把他扯进了屋里。
到了里屋,程二嫂满脸歉意地对程麦香说,“麦子,我问过了,你的钱确实在你侄子那里,我让他带过来了。
还有,我问过他了,他不是偷,只是无意中看见钱在床上,以为你不要了,所以才偷偷拿起来的,真的不是偷的!”
呵呵。
一块钱,居然说不要就不要,当我是什么,土豪啊!
不问自取是为偷,这都被抓住了,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狡辩,还真是脸皮厚的可以。
“二嫂,爱军在拿之前如果问了我,如果他有急用,我可以借给他甚至送给他,可是他都不给我说一声,就随便拿走了,这不是偷是什么?难道偷自家人就不算偷了吗?二哥呢,他怎么没来?”
程二嫂似乎对程麦香抓住自己儿子偷钱的事不放松,不禁有几分不满。
“麦子,不过就是拿了点钱,又是一家人,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吗?还要把你二哥找来,要不要把大哥还有村里的支书叫来一起来审一审啊?”
“小时偷针,大了偷金。”
程麦香正想反驳程二嫂,程母突然沉重地坐了下来。
“爱军,你过来,老老实实地跟奶奶说,那钱是不是你拿的?”
程母对孙子辈的孩子一向慈祥,即使程二哥和程二嫂有些不成话,可她从来不把不满发泄到孩子身上,所以孩子都喜欢她,也愿意到家里来玩。
程爱军见一向和蔼可亲的奶奶突然黑了脸,没有半分笑容,不禁有些害怕,迟疑着说,“是,是我拿的。”
“跪下!”
程母突然厉声呵斥,把程麦香和程二嫂都吓了一跳,程爱军更是膝盖一软,跪倒在程母面前。
“麦子,去柴房把鞭子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