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蓝蓝的天空下,清翠的榕树见证了她的心,想要自由,是她最大最大的心愿。
她默默的念了许久许久,只把自己的这一颗虔诚的心都交给了那株大榕树,相信它终会给她自由的,明书说的,那便一定会灵验的,她相信他,因为他一直都在带给她一份间接的自由。
园子里真静,静得连知了的叫想也好听的象是乐音。
明明还在祈愿,却直觉有一条如注的视线就在自己的脸上,更有一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际。
悄然的睁开了一双剪水秋眸,迎视着的是明书那一双眨也不眨的眼睛,此刻正凝神的注视着她,“明书……”她轻唤,也打破了那一份暂时的宁静。
一闪身,她一溜烟的就向着那斜前方的一簇芍药花奔去,那数朵花中或粉或黄或粉白,各色的花开让花香扑鼻而来,也美丽了她的视野,虽然这里的花园乏人打理,也没有蝶恋水榭的花那般精心的培育,可是她却喜欢这里的那种极自然的感觉,让心宁静似水。
俯首,让心沾染着那花香,明书的影子却已追了过来,“夕儿,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一伸手,他就抓住了她的肩,他的气息再次的拂在她的颈项上,酥酥痒痒的,让她忍不住的轻笑出声,“明书,这里便只有你一个人住吗?”这里的一切都有种冷清的感觉,少了人烟,那便少了些什么一样。
他漫不经心的伸手向一朵花上,“嗯,很久就想有个伴了,只是我很无力。”无奈的说完,满满的都是叹息。
她听着他的话,一时就失了神,与他所有的缘份也仅仅如此了,或许再不该走得近了,否则将来便是伤害。
她失神的片刻,一朵淡粉色的芍药花已插在了她的发间,他转过她的身子,虽然只觉自己唐突了些,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的要说,“夕儿,希望我一直可以在这里等到你自由的那一天。”
那芍药的香气从发间飘溢而落,沁香扑鼻中让她的心甜甜的,暖暖的,第一次听到明书深情款款的话让她的脸红了又红,从前那么多次的在蝶恋水榭的表演,她从未扭怩过,可是此刻却是心头小鹿乱撞,“明书,你坏……”一抬脚,淡青色的影子就直直的飘向了那来时的角门处。
“夕儿,你等等我。”明书追过去,却再也不敢扯着她的衣袖了,她脸上的红润让她好看的就如她发间的那朵芍药花一样的清雅美丽。
两相追逐着,还未到门前,便听得天井外远远传来水离的一声接一声的低叫,芸若顿时慌了,必是那两个随行的人催促了。
抬手一拉,角门便开了,顾不得明书在后面追着她,就直奔那画馆而去。
可是一着急,那门闩她怎么也打不开了,明书追来,靠在那门上喘着粗气,“夕儿,你还会再来吗?”真短呀,短得他甚至只觉她刚刚才到了一样。
她立刻落寞的摇首,她什么也不知道,也无法预知,有一天没一天的过着日子,因着没有希望,那日便也如清水一样的没了味道,只是幸好还有她爱的画陪着她,才让她努力的坚持着每一天。
那把她包下来的男人,她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她能做的就是祈祷他可以放过自己,还回自己从前那份奇特的自由。
“明书,我要走了。”水离还在等她,能来看看明书就是她的福份了。
他抓起她的手忽的紧了,“夕儿,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他坚定的说着,虽然努力过,却怎么也无法逾越红姨的那道关坎,但是有一天,他终会做到的。
“小姐……”门缝里又传来了水离不合时宜的低唤。
“明书,我走了。”
他点头,只无声的再望着她的眸子,仿佛要从中读懂她的心一样,片刻间的垂首,是她腕上的那对仿佛最普通的手链却说明了一切,那是他的心,她读得懂。
终于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她能出来那已是极为不易了,“夕儿,保重。”心里太多的话在这一刻却再也说不出来了,他最初只是喜欢她的画,却不想在不期然间见到了她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她与她的画一样清灵秀雅,仿佛空谷中的幽兰,散发着她迷人的香气,只萦绕在他的周遭,再也挥之不去。
却无奈……
再回到画馆里,正在赏画的人又是转到了她的方向,那先前欲要买青竹图的书生也迎过来上下的打量着她,知道她是画的原主人,此时似乎正在盘算着什么,一迈步就迎了过来,“姑娘的画真是极品,在下也想要收藏几幅,不知姑娘可否为小生画几张,至于……”这时候说到价钱仿佛就对不住了那些清雅灵透的画风了一般,于是,他顿住了。
芸若摇摇头,她的画只给明夕画馆,因为是明书也是明夕画馆让着她的画远近闻名的,那是一种承诺与回报,所以即使别人出了再高的价钱她也不会卖与他人,所以她的画皆是由着水离亲自送来明夕画馆的,甚至也不假手红姨,这是当初便说好了的,否则以红姨那爱财如命的脾性,她的画不知要转了几番了。
“姑娘,你再考虑一下吧。”书生有些急了,生怕她不卖给他。
“公子且在这里买便是了。”她嫣然一笑,甚至来不及向明书告辞,那边水离已拉了她的衣袖就要离开了。
“小姐,快走吧,回去晚了只恐……”那接下来的半句水离不说芸若也猜得出,倘若回去晚了,红姨便极有可能再也不许她出来了。
可是她真是喜欢快乐无忧的走在街路上的那种感觉,真好。
手腕上的丝质手链轻触着她的肌肤,街角转弯处她悄然伫足,回眸,明夕画馆前一道修长的影子此时正伫立在大门前,明书眼望着她的方向,久久久久,不曾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