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候,可那敲门的声音却猛然停下。
一道略显低沉的男音传来:“是我,秦夜。”
司瑶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将门给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秦夜,他一袭玄色衣衫,身披烛光,眸色平静的扫了眼司瑶。
“秦夜?”司瑶上下打量着他,声音很轻:“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听起来,她的语气竟然还带着几分嫌弃。
秦夜低笑几声,望向司瑶身后:“怎的,不许我过来吗?”
“有话直说。”司瑶冷着脸道:“我没空同你绕弯子。”
话音一落,男人的目光便在她的小腹处扫过。
“我过来,自然是想要同你商议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秦夜缓缓道:“进去说?”
“屋内有人。”司瑶道。
秦夜脚步一顿,目光凝在司瑶身上,语气陡然间冷了许多。
“有人?是谁!”
这质问的语气让司瑶不满的皱眉:“我弟弟。怎么,不行吗?”
“……当然可以。”秦夜移开目光:“那你说去哪里?我们总不可能站在这里吧。”
许是他说话的声音略有些大了,司羽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子,清醒了一些。
他迷迷糊糊的问道:“阿姐?”
司瑶瞪了秦夜一眼,让他闭嘴不要再说话,自己便回到司羽身旁,道:“怎么了?”
“阿姐,你要出去吗?”
“我出去接杯水喝。”司瑶给司羽盖了盖被子,“吵到你了?”
“没有……”司羽听到司瑶要去喝水,便也放下心来,再次陷入沉睡。
安顿好司羽之后,司瑶便回到秦夜面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同我来。”
司瑶知道,客栈大厅一直都有伙计在守夜,因此便带着秦夜绕到了客栈后门处。
这里是平日里伙计们运货的小门,外面是条河,平时鲜少有人过来。
司瑶站在一颗柳树下,望着眼前粼粼的水面,淡声道:“我先说说我的打算吧。”
……
另一边。
“我呸!什么东西!”李文才愤恨的将自己手中茶碗摔在桌面上。“诶唷,我的腰,那群人真不是个东西!”
他越想越气,索性又用力的摔了下茶碗,结果却太用劲了,茶碗在他手中直接裂开。
碎片险些割伤他的手,李文才心悸不已,摸了摸自己破了层皮的虎口。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陈公子那里,我要怎么交代?”
他在家中思来想去,便决定这几天就悄悄的跟在司瑶旁边,他就不信了,找不到司瑶跟别人私通的证据!
李文才沿着小路又一次回到了客栈,他趴在墙头上蹲了半宿,却压根就没有看到半点司瑶的影子。
反倒是被蚊虫叮咬出了一身的包,他愤恨的挠着胳膊,险些从墙头上摔下去。
就在李文才受不了这种折磨,打算临阵脱逃的时候,两道人影却从后院走了出来。
李文才浑身都僵住了,他连忙缩起身子来,借着月光定睛一看,便发现那其中一人,竟然是司瑶!
“果然!”李文才十分激动,“这不孝女幽会男人,我果然没有说错……”
他原本是打算走上前去当场捉奸的,但是在看到她身旁那面容俊朗、气势极强的男人后,却还是产生了一丝的怯意。
“不行,我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了?”李文才略一思索,便打算静观其变。
……
“生下来?”
秦夜的语气倒是并不怎么意外,他看了眼司瑶后,低声道:“你真的要生下来?”
“嗯。”司瑶此刻也冷静了些,脑海里有了头绪:“你身上蛊毒深种,同我发生肌肤之亲后,我所怀的孩子,便也会拥有你身上的毒。”
“不能打掉?”秦夜眉头紧锁。
“当然可以,只是……”司瑶顿了顿,缓缓道:“打胎很少有能够打干净的,一旦打不干净,胎儿身上的毒便会残留在我身上,让我更加危险。”
秦夜微怔,总算是明白,当时的司瑶为何会如此愤怒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僵持。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望着不远处的那条河流。
而悄悄趴在墙头上的李文才,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无比震惊。
怀、怀孕了?
司瑶竟然怀孕了!
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来。
听了司瑶的话之后,秦夜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沉吟片刻,便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然有,那就是解开你身上的毒。”司瑶淡淡道:“这可是比登天还难。”
秦夜蹙眉。
他身份特殊,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于他而言,将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而司瑶也注意到了秦夜的犹豫,她心道:这家伙不会打算不认账吧?
这可不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如何,独自一人抚养个中了毒的孩子,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孩子身上也有你的一半血脉。自然,你也要负起一半的责任来。”她果断开口。
秦夜闻言,嗤笑一声:“你这算是强买强卖?”
“你这话是不是说的有些过分了。”司瑶闻言,抬眸冷眼望着秦夜。
“你以为是我想有的这个孩子?”她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小腹上,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怒意:“你蛊毒发作身不得已,那么我便心甘情愿吗?”
这也是司瑶一直以来疑惑的点,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出现在那个破庙中。
更加巧合的,则是蛊毒发作的秦夜,竟然也到了那里,还与她一夜春情……
司瑶咬牙:“总之,我不想染上你的蛊毒!这个孩子必须要生下来!”
“可我暂时却容不下这个孩子。”秦夜皱眉:“你既唤我南阎王,想必也是了解我如今处境的。”
面前的男人沉声道:“我仇家林立,这孩子生下来即便没有蛊毒,恐怕也要身处动荡。”
司瑶闻言,更加心烦意乱:“那你说要如何?拉我下水的是你,莫非,你还想要弃之不管?”
“我自然不会如此。”秦夜伸手揉了揉自己眉心,看得出,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他也十分的为难。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僵持着,司瑶无法说服秦夜,秦夜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两人没聊几句,便不欢而散了。
司瑶站在河边,望着秦夜离开的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从来到这里之后,她便总是遇到这种倒霉的事情,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降下了责罚?
“可恶,我怎么会想到这里?”司瑶连忙摇头:“算了,还是先回去吧。”
而当司瑶从客栈后门那边回到房间里时,却发现司羽竟然也醒了过来。
“司羽?”司瑶心中一紧:“你怎么醒了?”
“我见姐姐好久都没回来,就有些担心。”司羽看起来十分不安,生怕司瑶丢下他。
司瑶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我不是说过,我只是下楼喝口水吗?”她来到司羽面前,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对不起,阿姐。我、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司羽低下头。
看着眼前这半大的少年一副毫无安全感的样子,司瑶便安慰道:“快些睡吧。阿姐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的。”
“好。”司羽轻声说道。
司瑶环视一眼四周,继而关上房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跟秦夜对话的时候,便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而等到司瑶离开之后,蹲守已久的李文才终于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他腿一软,便摔了个狗啃泥,但脸上却还带着扭曲的笑意。
“不孝女啊不孝女!还是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吧!”
他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顿感扬眉吐气。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