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宋春河头一次到这样热闹喧嚣的地方。在临湖他也跟张毅他们去过几次酒吧，但临湖那个小地方，如果真进了这种场所，进去指不定就碰上谁的亲戚谁的爸爸。学校里有一哥们就遇到过，本想借着生日去开开眼界，没曾想看见自己老爹露着肚脐装女孩喝酒。

所以他们去的都是清吧，通常是学校里认得的几个熟脸做台子上弹吉他赚零花钱，宋春河他们在底下喝彩，想象自己是文艺片男猪脚，期盼着来个奥黛丽赫本那样的大美妞来一场美妙邂逅。

这里不一样，一进酒吧宋春河就看见几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孩儿嘻嘻哈哈笑闹着走过，跟别说各种搂搂抱抱少儿不宜的画面，咔咔往眼睛前头钻，喧嚣吵闹的音乐让宋春河觉得脑袋都快炸裂了，赵九一却驾轻就熟，拽着宋春河的胳膊直直走到吧台边。

“你喝啥？”赵九一贴着宋春河的耳朵大声喊，宋春河正看着舞池中群魔乱舞看得入迷，被表哥这一嗓子叫的吓了一跳。

旋即他也凑到表哥耳门上喊了句：“我要橙子汁！”

赵九一没好气的瞪这个毛头小子一眼，啧，若不是自家表弟，他指不定要怎么挖苦一番这小土包子呢。宋春河的眼睛很快又被舞池中扭来扭去的身板给吸走了。赵九一转头向酒保说：“给他来杯长岛冰茶。”

平日里虽然性子跳脱爱闯祸，宋春河却从来没对这样喧嚣的世界产生过兴趣，班上男生看毛·片他也凑着瞄过几眼，但那都没对他产生什么影响。青春期躁动的荷尔蒙似乎在他身上停了下来，只有他自己内心深处才明白，会这样是因为什么。

他惊奇于这种场合间两性同性之间的奔放行为，但仅仅是惊奇，所以当他转头嘬了口表哥点给他的饮料后，他眉头皱起来，呸，一股酸涩的酒味，他发觉这表哥其实跟他也不一样，至少他俩在玩儿这方面。思想肯定有出入。

两小时后，宋春河拖着醉醺醺的赵九一走出酒吧，摩托车还停在酒吧门口，上面斜倚着一个同样醉醺醺的姑娘。赵九一这样子是没法开车了，而自己又没有摩托车驾照，无可奈何的宋春河只得拖着表哥在酒吧附近找了家小旅馆。

刚安顿好表哥，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叫他倍感亲切，倍感安慰的夏意的声音，“春河，你到学校了吗？”

宋春河压制住心底的狂喜，他没想到夏意还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一瞬间心头千百种思绪飘过，竟是忘了电话那头夏意还在等他的回应。

“宋春河？你在听吗？”夏意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又传入宋春河的耳朵，“我，我在听。你怎么还没睡。”宋春河放缓自己的语调。

“再过一分钟，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我想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天知道夏意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拨出这通电话的。这些天她一直在劝说自己，就当宋春河是一个关系好些的同学好了，这样就能免除尴尬，这样他们就能保持联系，这样虽然宋春河离得那么远，她还是能知道他的消息，听到他的声音。

所以，她拨通了电话。

“谢谢你，哎呀，你要不说我自己都忘了。”宋春河也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

“补习班应该已经开课了吧？”宋春河问出这样一句废话，他当然知道夏意他们这些复读生暑假过了一半就回学校上课了，他还偷偷尾随夏意去学校看过夏意的新班级，新同学。

“是呀，早就上课了，不比应届，老师抓的更紧了，连周末都没有睡懒觉的时间。”

“坚持坚持，明年等你的好消息。”

“恩，那，早点睡吧。”

“好，你也早些睡，你明天还要上课呢，晚安。”宋春河嘴中顺其自然的淌出对夏意的关怀。挂了电话，他愣了愣，突然觉得脸烧的厉害。而蒙在被子中偷打电话的夏意，手里还捏着电话，脸上亦是同样的表情，宋春河刚才好温柔啊。温柔的叫她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