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思索地把手机递给我,甚至贴心地向外走了好几步,背对着我做起了扩胸运动。我吸了一口气,凭记忆拨通了霍新的电话,那边声音先是懒洋洋的“喂”了一声,听见是我,马上变得很急切:“谢天谢地,找你都快找疯了,现在给你说一件好事。”
“先别说好事,你帮我答应那个事吧,我尽快请假。”我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四指成拳紧紧握住自己的大拇指,很急促地打断他,怕自己再度犹豫。
“什么事?答应什么事?”霍新似乎忘记了,这家伙,总是这样,耍些小聪明。
“你朋友托你找我调查理赔那件事。”
“得嘞,这我马上给他说,给你么安排见面谈细节的时间。”
“你刚才说有什么其他事?”
“哦,哈哈,也是这件事,对方晚上说能加到十万,但十二点前必须给他答复,这不都十点多了,我都急死了。多赚点钱,好娶我于诺姐。”霍新在电话那头替我着想。
“好了,就这吧,我用的别人的电话。”我心中一塞,顿时又有了些许报复的快感,一场调查十万报酬!我马上又加了一句:“多的四万咱们平半分,给你两万,算你中介费。”
“谢谢然哥,谢谢然哥,我现在约,三分钟后给你电话,就打这个吗?”能听得出来,霍新欢饮鼓舞。
我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小个子,嘱咐霍新:“好,就打这个,尽快。”
我将手机还给小个子,他摆摆手,说:“你不是还要接回电呢吗?”
我一愣,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但更多的是不解,他也看出了我的异样,就指着耳朵解释道:“实在对不起,我耳朵比较灵敏,真不是故意的。白天,我都是带耳塞,再用头发遮起来。”
据我所知,人类的听觉能力是很有限制的,在科普杂志上曾看到说,人能听到的声音频率大概在16赫兹到20000赫兹之间,其实有很多自然界的声音是听不见的,譬如很大哺乳动物的声音就低于这个范围,而像海豚发出的超声波就差不多有30000赫兹左右,远超人类的听觉上限。而如果有些人的听力因为种种原因超越了这个限制,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就目前城市里的噪音而言,都足以把人逼成神经衰弱。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同情,却又不好说什么,很多时候你的同情对于别人来说更像是伤害,于是只是对他笑笑,然后下意识的瞟向手机,发现一个很是奇怪的现象,这个人的手机通话记录除了我打给霍新的,只有一个没有标注姓名的号码,后六位很好记——112233,大概有7次通话记录。
我抬头看看这个奇怪的小个子,他还挂着晴好的笑容,却让我有些尴尬,我只好没话找话:“你经常来夜跑?”
“不”,小个子盯着我笑,眼神似乎直往我身体里钻,“有人约我上这里来等人。”
“等人?”一阵风吹来,我忽然一阵儿寒,一点凉意蹿上尾椎。
“铃……”一阵电话响起,是霍新。我慌不迭的接通电话,小个子这次走出的更远,不知道十来步外的他还能不能听到什么。
“明天上午十点,启航大厦17楼,风总在会议室等你。”霍新声音里很是得意,一定在等待我称赞他的效率。
“谢谢你,我明天准时到。”我的信心一下回来了七七八八,这乱七八糟的坏运气和糟心事到此为止,离我而去的人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但现实是最喜欢开玩笑的,正当我挂上电话,转身要将手机还给小个子的时,我发现他已经倒在地上,而一股特殊的气味传来,随即我也毫无知觉了。
我醒来的时候,胸口洒着一片银白色的光辉,那带着一丝清冷的月光,使我昏昏然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是哪?”这是我本能的第一反应。就像某些因噩梦突然醒来的早上,躺在家中的床上也似乎不知身在何方,而显而易见的,这里并不是我的家,我也不是躺在那张柔软而舒服的床上,这是一辆……车。
我半坐半躺在副驾驶座位上,稍一抬头,脖子就酸疼得厉害,应该是睡了不短的时间吧,以至于长时间的单一姿势造成了严重的肌肉疲劳与紧张。面前,一轮月亮正冷冷的定在半空,和每一个晚春的望月一样,明亮、清冽,应该是雨后的原因,今天似乎更加光明,我甚至可以在挡风玻璃上隐隐看到自己的影子,而那影子旁边,竟明显还有一个人影。
我慌张地转过头,就看见那个夜跑的小个子正半靠在驾驶座上盯着我看,见我醒了,笑容又浮现在他的面庞之上:“你比我晚醒了十多分钟,要不要猜猜发生了什么?”
我见他说得轻松,不安减少了许多,便顺着幽冷的月光向外望去,车像是停在了旷野之上,只是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土坡,上面一团矮小的灌木丛,茂密却孤零零的伫立着,再前面,似乎有一段模模糊糊的墙,也仿佛高高的铁丝网,月亮的光线,总有奇特的力量,让人无法准确的判断距离与高矮。
“这是哪里啊?”我问向小个子,希望他能洞悉这一切。
只见他轻轻地吐了口气,慢悠悠地对我说:“我想我们应该是被绑架了。”
“什么?绑架?”我一下叫了起来,身体也向上弹了起来,砰得撞到汽车顶棚,车也跟着晃动起来,而一边的小个子更是用手掩住了耳朵搓动起来。
“别一惊一乍的,不就是个绑架嘛。”小个子对于我的反应有些鄙夷,一副你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试着活动活动双手和双脚,没有任何束缚的感觉,不由的疑问:“你怎么知道这是绑架?”
小个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反问道:“你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在这?你现在出得去吗?”
“不就是个车吗?为什么出不去?”说着拔起车门锁拉开门把手就要下车,却听见“哗啦”一声,车门只开了一条巴掌大的缝隙就猛地停滞,同时起身的我直接一脑袋撞在了车窗玻璃上,金星四冒。
那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稍稍减弱,我便看到一条手指粗细的铁链竟穿过车门上的一个孔洞和车内钢架绑在了一起,透过空隙,可以隐约看见车外铁链上面还紧缩着一个明晃晃的的铜质大锁!我伸手又去摇车窗玻璃,那把手却松得像已经断掉的发条,甚至略一使劲,便被我给整个拽了下来,而车窗也可怕的纹丝都不动。我甚至急忙转探身越过小个子试了试主驾侧的车门,被同样的方式锁得紧紧的,又手忙脚乱的翻身去后座,全是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后座两侧锁住车门的铜锁锁在了车内部的铁链上,我伸手拽了拽,厚重坚实,仔细一看,竟然还是密码锁!我们被人活生生的锁在了一辆破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