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德从拖拉机上下来,气焰嚣张地从口袋里摸出旱烟杆,捻着烟丝点火就抽起来。
呼哧呼哧地抽着旱烟,那双像是死鱼般的三白眼紧紧盯着吴又轻,也算是认出她来。
吴又轻躲开他审视的目光,不愿与这种癞子扯皮:“嫂子,报警吧,反正是他撞的我们,他不在理。”
李英梅一听,急的忙是拽下吴又轻,凑在她耳边细细咬着嘴说话:
“那不能,你大华哥这拖拉机是黑车,哪弄来的不知道,没正规文件,回头查出个好歹来都得完。
我们把这车沙卸下,回头用块木板搁着,得空再去补,这哑巴亏我自个吃了。”
车是李英梅家里的,她都这样说,吴又轻也只能作罢,她回头要朝车头那走去,男子斜着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说咋瞅着你这么眼熟呢,你就是我周司兄弟不要的女人吗?”
工地恰巧挨着制衣厂,不少在路边买早餐吃的工人听着这有热闹看都凑过来。
人越来越多,周桂德更是得意,他鄙夷一笑,抬脚朝拖拉机后轮踢去一脚:“挺能耐啊,都有拖拉机开了,都跟几个男人睡换来的啊?”
李英梅停不下,啐一口痰先骂起来:“呸!闭上你臭狗嘴,这拖拉机我男人吴大华的。”
周坊村跟吴凹宅隔得近,周桂德当然知道吴大华是谁,这个工地的拉沙的活本是周德贵的,是吴大华他爸抢的去。
吴大华没那个命,活没拉就先摔断腿,他又顶上来,这才拉昨儿一天呢,这碍眼的竟然又来。
“你这么说,就是你男人在床上教会这女的开拖拉机了?”周德贵说着浑话,烟杆直直指向吴又轻,惹的围观的人一阵笑。
吴又轻可不中他这些激将法,不就是想说难听的话,逼迫她不开拖拉机拉沙,好让他独占这好事,她可不是以前的吴又轻。
“随你爱说什么,总之这拉沙的活是我们的,昨儿只是有事耽搁,今儿我们把沙送来了,你就滚吧。”
周德贵的泼皮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比女人还癞,捏不住吴又轻,他那三白眼忽忽地就在李英梅脸上扫。
这拖拉机是吴大华的,只要眼前这女人一闹,吴又轻就开不成拖拉机,这活还得是他的。
周德贵吐口烟,像个知心大姐一样苦口婆心:“你不能把人家大嫂子当傻子耍,占了人男人,还使唤她当苦力,你却赚那份轻松钱。”
这一挑拨,人群中就有骂声出来了,谁能相信一个瘦弱的女子平白无故地就会开拖拉机,反正她们都不会,所以吴又轻肯定不会。
定是有男人偷偷教的,那不正是如周德贵说的。
这些嘴脸跟带刺的话在吴又轻看来都不如钱来的重要,她依然不辩驳,回头却见李英梅把堵着漏洞的草帽扯走了,明显是被周德贵的话影响了。
“嫂子…”吴又轻喊一声。
周德贵立刻就张嘴:“你别嫂子嫂子喊的亲热了,那鸠占鹊巢的心怕是都到嗓子眼了。”他继续添油加醋。
吴又轻伸手抓着铲柄,准备是一铲子砸烂他的嘴,人群中有道声音传来:“大清早的就听你那破锣嗓叫唤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