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说,她觉得司悠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司悠然脾气恶劣,自卑多疑敏感,如今脾气依然恶劣,所以那些不常和她接触的人看她还是和从前一样。
但是宫灯不同,她自小伺候悠然,比司妍然更加了解悠然。
“小姐以前吧,也喜欢怼人,老太太和二房那些人,挤兑小姐的时候,小姐都是直接骂回去的。但到最后,都变成小姐的不是,侯爷要护也护不了。今天吧,小姐怼人怼得句句在理,在那些人吃了瘪还无话可说,真厉害。”宫灯一脸崇拜。
悠然哈哈笑。
不过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
到半夜,她在床上摸到一条湿漉漉滑溜溜还会动的东西,借着月色,抓起来一看,顿时吓得睡眼瞪圆,魂飞魄散。
竟然是一条筷子粗细,一米多长的蛇。
她“啊”一声尖叫起来。
这一夜,悠碧院人仰马翻,连主院的方氏和永宁侯都惊动了。
游氏的雅园内也亮起了烛火,出去打探的丫鬟回来禀报说:“是二小姐那边传出的声音,听说二小姐床上爬了一条蛇……”
游氏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太可怕了。
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司恋然听了这话,陡然睁开了双眼。
游氏一共有两个女儿,长女司想然已经出嫁,小女儿司恋然今年十六岁,在永宁侯行第三。端庄稳重,很能宽慰游氏空虚寂寞的心。
今日凌姨娘吃亏,游氏自是拉着女儿说了半日的悄悄话,到晚间,母女两人一起用了晚饭,司恋然干脆宿在了雅园。
反正她爹司伯渊已经很久没来雅园过夜了。
“娘,”司恋然拥着被子做起来,一双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傍晚的时候,我看到五妹妹身边的丝竹鬼鬼祟祟地拿着一个篓子从外面回来……”
游氏一喜,“原来是婉然做得好事,也难怪,她一向受宠,头发丝都没被碰过,今日却因为悠然被老太太打了一巴掌,以她心高气傲的秉性,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她高兴地下了床,在地上来回走动。
“这事凌姨娘那个小贱人铁定知道,哈,终于被我抓住把柄了,老爷今晚又是宿在她房里吗?哼,杏雨,你去请老爷过来。”
游氏喜不自禁,仿佛看到凌姨娘因为这件事被老爷厌弃,再也不复往日风光。
杏雨是游氏的大丫鬟,正是她出门打探消息的,闻言正要出门,司恋然叫住了她,“杏雨,你出去,这事当不知道。”
游氏急了,她怎么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恋然……”
“娘,你听我说。”司恋然披了中衣下床,示意杏雨先出去,才道,“凌姨娘在爹爹心目中的地位不是这么一件小事就能扳倒的。”
“小事?”游氏的嗓音都尖锐起来,“悠然,二丫头,那可是大老爷的心头肉,虽说长得丑,可大老爷还不是心肝肉的疼着?假如他知道凌姨娘的女儿想放蛇咬死他的心头肉,你说他怎么可能发过凌姨娘母女?大老爷可是侯爷,是永宁侯府的大家长!”
游氏急躁,一长串话下来气息不稳,胸膛起伏。
司恋然却还是不急不缓,解释道:“娘,我只瞧见杏雨拿了一个篓子,却没有瞧见里面有蛇。光凭这点,大伯父和爹爹不会相信我们。咱们和凌姨娘他们,一向不和,到时候凌姨娘反咬我们一口,我们又如何撇得清?再者,就算大伯父和爹爹信了咱们,凌姨娘也可以说是五妹妹淘气,小孩子家闹着玩的,爹爹最疼五妹妹,别忘了还有祖母,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大伯父也不会拿五妹妹怎么样。”
游氏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女儿。
司恋然继续道:“还有,到时候祖母和爹爹不光不会怪罪凌姨娘母女,反而会说咱们胳膊肘朝外拐。娘本就被爹爹不喜,如此一来……”
后面的话她没说,游氏却是呆了又呆。
“可是,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机会溜走?”游氏不甘心地问。
司恋然淡淡笑了,“娘,不必着急,这件事会有发挥作用的时候的。”
游氏没有女儿这么好的涵养,一夜没合上眼。
第二天天一亮,她便吩咐杏雨继续去打听。
原来悠然受了惊吓,发了一夜高烧,到现在都没退,大夫请了一拨又一拨。天一亮,大老爷就进宫去请太医了。
“真是作孽。”游氏心想。
游氏一直密切关注着悠碧院的动静,到下午,她听说悠然的烧退了,人没事了。
“怎么就没事了呢?”她想,“要是悠然被吓死了,大老爷铁定要彻查这件事,哎,可惜。”
游氏圆圆的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游氏长得不美,五官普通,身材还略显丰腴,家世也只中等。若认真算起来,凌姨娘的家世还比她要强一些。
当初老太太为二老爷聘下她,纯粹因为算命的说游氏的八字能旺二老爷,特别是于官道上。
老太太存了些小心思,想也没想就下了聘。
谁知道,这么多年,游氏不仅没旺得了二老爷,连儿子也没为二老爷生下。
老太太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