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怜儿被拖下去处刑,喊叫声传来,每一声都吓得小澄跪着发抖。
行刑过程中,虞澜清至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小澄不知皇后究竟在想什么,光是自己的想象猜测,就已经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二十个板子打完,虞澜清命人抬赵怜儿回去,这般雷霆手段着实是把凤羽宫上下都镇住了,她们伺候皇后一场,那么久了,只见过皇后娘娘温和待人的一面,是以人人都差点忘了,坐在这凤座上的,是当初镇西关大将军虞千齐的女儿,虞家的女儿。
小澄面无血色,听着外头没了赵怜儿的声气,当下就吓哭起来,跪着挪到虞澜清脚边磕头,语无伦次的开口:“奴婢,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皇后娘娘开恩,求皇后娘娘开恩。”
绣心快步走上前,把小澄想拉扯虞澜清裙角的手拍开:“放肆!”
小澄磕头磕得砰砰直响,被绣心推开,又转身去拉扯绣心:“绣心姐姐,奴婢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是怜荣华身边的喜笙来找到奴婢,塞了包东西给奴婢,说只要给碧荷那丫头吃下去就行了,那害人的勾当奴婢是不敢干的,喜笙说这药是给碧荷治伤用的,奴婢的小事不必叨扰了主子,奴婢这才敢应下来。”
“想来也是得了不少好处,碧荷还真该谢谢你才是,若不是你得意间说漏了嘴让碧荷晓得怜荣华是准备让她再回去的,只怕到现在娘娘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怜荣华此刻恐怕也该后悔得很,怎么找了你这般蠢钝的东西。”绣心被扯得心烦,把裙摆从小澄手里拽出来,站到高处去,“你也别哭了,听皇后娘娘发落吧。”
小澄眼底闪过几分绝望和恨意,她伏跪在地,没人看见,也怪她自己,那日得了银两端了饭菜送去给碧荷,见她气色好转,自己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便闲聊了两句。
问及怜荣华,碧荷只咬定说荣华小主极好,这一身伤都是郁荣华所为,自己嘴快,接了句话说伤好了再送她回去伺候怜荣华。
她哪里知道碧荷那丫头满嘴都是谎话!
本是谋了个清闲差事,如今全断送了。
虞澜清拢了拢衣摆,伸手递给月颖,被搀扶着站起身来朝寝宫去,一边走一边轻声开口:“一并打了板子,往后便去外殿做粗使丫头。”
月颖楞了一下:“娘娘,这样的奴才,该送到苦役局去。”
“留着她,凤羽宫上上下下的宫人都睁眼看着,谁敢重蹈覆辙,瞧见这丫头,也自己晓得掂量几分。”虞澜清神色间尽是疲累,她生在虞府,自小所见,只有夫妻恩爱,兄友弟恭,上孝祖母,下宠幼妹,所以入宫以来心中还只惦记着她和苏瑶瑶在府里的那点恩怨及亲近魏离这两件事情上,是她作为皇后的失职,是她没有能及时摆正自己的心态和意识。
历朝历代,后宫纷争皆不能避免,为了宠爱,为了权势,为了家族,女人们削尖了脑袋,也要踩着旁人往上爬。
没有半分行差踏错的先皇后,不也落得凄惨收场?
站在巅峰的位子上,就是原罪。
只不过现下还没算计到她头上罢了,这般严厉的惩处了怜荣华,也是对后宫诸人的警示。
处罚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六宫每个角落,心头最痛快的人,莫过于是郁兰。
她是看着赵怜儿被抬回碧水阁的,真是关上门来在寝房里拍手跺脚的叫好,之前还说皇后不受宠,现下又赞皇后娘娘明察秋毫手段利落,不愧是有强硬家族撑腰的人,若不是还尚有些理智分寸,她可真想凑到虞澜清面跟前谢恩了。
眼见着都快要到了晚膳时分,魏离没等到虞澜清继续过来送吃食,正坐立难安想着要不要唤吴义进来问问的时候,收到了一封密报加急的折子,刚看了一眼,魏离便气得顺手把折子一摔,衣袖连带着一旁的香炉一并掀翻在地。
吴义听见动静,快步走进来,猫着腰把地上的折子捡起来递给魏离:“皇上。”
魏离胸口起伏,显然是没缓过劲来,等到吴义把香炉拿起来吩咐小太监清扫的时候,魏离才坐回去,沉闷着开了口:“皇后呢?”
这语气听着不对,像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吴义不由得又开始替皇后担心,也不晓得是不是皇后娘娘命里犯太岁,后宫刚闹了一出事儿,魏离这边怕是又要发难了:“娘娘今儿没过来。”
“做什么去了?”魏离扫一眼吴义,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吴义这句话含糊着想替皇后遮掩过去的意思,当他听不出来么?
“皇后娘娘下午惩处了怜荣华,打了二十个板子,不过事出有因,怜荣华虐待下人,还妄图栽赃到郁荣华身上,皇后娘娘这才动了怒。”吴义知道瞒不过,只能如实说了,虽然晓得魏离不悦,却还是多说了一句前因后果,算是替皇后正名。
“请皇后过来。”魏离听了吴义的话,脸色也没见好看几分,只是顺手把吴义捡起来的折子推到一旁,拿起另外一本继续批改。
吴义应下,到了殿外,唤来诏安,小声同他说了句皇上心情不好要见皇后娘娘,让他提醒娘娘一句,要小心应对才是。
诏安即刻便明白过来,一路小跑着去了凤羽宫,仔仔细细同虞澜清都说了,这才领着虞澜清过来。
进了殿中,四周都没人伺候着,虞澜清福身行礼后,却没有上前。
魏离望她的眼神冰凉,两人四目相对,良久之后,魏离才收回视线,站起身来,手上捏着一本折子,慢悠悠的朝虞澜清走来。
走到面前站定,魏离才轻启薄唇,挑眉开了口:“朕决意要散了虞家军,皇后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