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好一会,偶尔听到水声,宋宜忍不住往水潭瞟一眼,正见着白钰露出精光的上身,在她看来,宋宜顿时脸上染上两圈红晕,把头埋进膝盖里。
白钰靠岸已是许久之后的事情,捞起岸上的衣服甩进水潭里,一阵戳洗,宋宜禁不住问道:“白钰,羁旅生活总是如此吗?”
白钰闻言抬眼看向她,可惜了宋宜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着一张白白的脸,一阵模糊,还有他清冷的声音,好听却漠然,“这潭水安全的,你要洗吗?”
宋宜愣怔了片刻,他这句话问的是什么?待到宋宜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时,见着也是一片污迹,外看了看水和白钰,宋宜不知如何作答,礼物把头埋进膝盖里。
白钰心中了然,她这是不敢了,兀自洗完衣裳便不再管宋宜了,仿佛她不存在一般,这样子的疏忽,宋宜倒不觉得难过,反而很是舒适,就好像少了一条枷锁。
天光已然昏暗,夜幕有一次降临,白钰找来柴火生了一把火,火星映照着他俊俏的脸庞,背对着水潭捣鼓篝火。
宋宜见状,起身往水潭边走去,夜里的水比白日里的冷了许多,待在水里片刻,宋宜已经是脸色发白,连忙退了出来,拿起湿了的衣裳,挂在白钰的衣裳旁边他留出来的空位。
随后颤抖着身子烤火,身穿一件单薄的里衣。
四下寂静,两人相对无语,白钰低头不知沉思何事,宋宜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长年训练,身材健壮却不粗犷,呼吸间仿佛有一股吸引力,引得宋宜的目光总是移不开,莫名的心跳得厉害。
宋宜很想提示他:快把上衣穿上!
可是话说不出口,宋宜只好劝自己别看了,也别想太多。可是这无处隐匿的男子气概,怎么她就还想看?
宋宜才发现他原来也是眉清目秀,只是刚刚遇到她的时候,大概是真的太生气了,显/露了他的暴脾气,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就很好看。
正在宋宜手托着下颚看得发呆时,白钰忽然抬眸,眼神和她目光相撞,由起初的平静转而有些惊疑,再是面带不悦。他的喜怒无常宋宜也是领教了。
她有些羞涩地回避,低眸不再看他。不想让场面太尴尬,宋宜开口道谢:“谢谢你几次三番救了我。”
白钰道:“救你只不过是要给宋家一个交代。”
宋宜闻言自嘲了一番,他绝不会对一个自己厌恶的女人几次三番的伸出援助之手,除非是有明确的目的,“嗯,衣服干了吗?”
“没。”白钰还是看着她。
宋宜浑身不自在,被盯着的感觉这么不好受,刚才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在她一直看他的那段时间。
“哦。”宋宜缩了缩膝盖,打算把自己裹成一团。白钰欲言又止,倒是看出来她有些心思了。
没一会,白钰郑重道:“休书没送到你手里,严格意义上,我现在还是你小叔子。”
言下之意,他是在训斥她不该有这个心思了?的确不该有!宋宜也这么认为。
沉默不应,宋宜这下真把头埋进膝盖里了,假装自己已然睡着,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等明日回到府上,一切就了然了。
清晨。
天刚破晓,白钰被一缕光明惊醒,睁开眼来,见着微微亮的天空,四下却是无人。
她跑了!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白钰立刻起身,却是远远见着了在水边的宋宜,白皙的后背,棍棒留下的红肿痕迹依旧清晰,那伤触目惊心。
白钰呆住了,不敢靠近,不敢出声。
穿上衣裳,起身回头,四目相对,宋宜脑袋嗡嗡作响,他该不是站在自己身后很久了吧?怎么都没有发现那岂不是都被……
紧了紧衣物,宋宜快步离开,脸上跟烤过似的一片火/辣辣的滚烫。
午时。
听闻小姐回府了,宋母兴奋地从坐榻上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迎面向门口走去。
再见到来人之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有些悲愤。
“怎么是宋宜?悦儿呢?白将军,我家悦儿没有找回来吗?”
白钰闻言不经意地轻蹙眉头,而宋老爷子铁青了脸色,夫人神色的变换难免不会落下什么话柄,平日里对两个孩子态度千差万别也就算了,在大人物面前,怎么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夫人……”
宋老爷子扯了一下夫人的衣袖,宋夫人依旧是悲伤不已,潸然泪下,白钰看向身旁的宋宜,只见一行清泪默默滑落,原来……
送走白钰之时,他的脸色多了一些歉疚,有些话已然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口,临走时,白钰关切道:“你的伤,请大夫来处理一下。”
偶然被关心一次,恍若阳光洒下,宋宜展露笑颜,道:“会的。”
再看向宋家二老,似乎对于找回来的是宋宜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们更想看到的是宋悦。
回到屋里,宋母板着脸问道:“你去哪了?”
“和长姐玩捉迷藏去了。”宋宜不卑不亢回应,端正了身板,不再低声下气。
“放肆!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直接一去不回?宋家要你何用?”
“夫人!”
宋老爷子喝住了怒火攻心的宋母,宋宜却是道:“如果父亲和母亲没有别的嘱咐,女儿就先告退了,我有些累了。”
宋老爷子:“好好好,为父这就让人给你准备一下热水……”
宋母:“竟敢如此嚣张!”
宋宜嘴角微挑,冷笑一声,转身走掉,或者这个人真不是她生母,有必要问一下宋老爷子了。
府中丫鬟一听说傻子小姐回来了,都藏着一颗看热闹的心思,却不想傻子不傻了,一回来就和夫人顶嘴。人群中,宋宜一眼就看到了秋香,一个和宋悦一样令人记忆深刻的人。
被宋宜一双眼睛盯着,秋香愣怔在原地,那种冷漠和阴森,已然不是一个傻子的眼神,秋香禁不住汗毛竖了起来。
目光扫过众丫鬟一眼,宋宜指向其中一人,道:“南菊,你跟我过来。“
回到了房里,宋宜坐下看下南菊局促不安的模样,宋宜轻笑一声,问道:“南菊,你怕我是吗?”
“二小姐,我……”她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一时在原地踌躇。
宋宜笑罢,“也罢,我乏了,你下去吧。”
南菊应了声“是,”临退下时,又小声道:“二小姐,大小姐本就心高气傲,难免会另眼看二小姐您。”
宋宜点了点头,让她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