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布置灵阵?!”
狐刚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纵使李清河是益王后人,但这狐族山谷的灵阵乃是益王亲手布下,并非是他厚古薄今,只是现在的李清河实在不像是有足以布下规模如此浩大的灵阵的能力。
李清河看出狐刚子的疑惑,开口道:“刚子前辈不用太惊讶,你我都清楚,灵阵乃益王千年前布下,无论是修为还是对阵法的钻研,我自然都比不上益王。”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益王布阵之时只注重灵阵的防护作用,而并没考虑到灵气衰退后,灵阵所聚集的灵气反而显得突兀,这才导致了狐族今日的祸患。”
“如今这片山谷已暴露在人族眼前,恐怕以后不时还会有外人来叨扰。我所说的重新布置灵阵并非是将益王的心血推倒重来,而是在灵阵外再嵌入一个伪装的阵法,使得外人即使知道狐族山谷的大致方位,也决计寻不到入口所在。”
狐刚子这才明白过来李清河的用意,说到底,李清河还是在为了狐族日后的生存考虑。
“明白了,我立马派狐族开始在山林中搜集这些材料。”
“嗯,”向狐刚子解释完后,李清河将头转向一旁的徐汉,
“狐族常年与外界隔绝,清单中有些在这山林中采集不到的材料,还得要你帮忙去人族商铺里边采购。”
徐汉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得,本来以为是给你当出生入死的打手,结果你自己倒是出生入死几回了,现在让我管后勤了。”
李清河笑道:“今时不同往日,这里只有你徐大侠一个人走南闯北阅历丰富,换这几个狐族去,不得被那些商家扒下层皮来?”
“得,你现在对这些狐狸倒是比对人族亲切多了。”
“非也,当初益王布下灵阵,除了对狐族的怜悯之外,未尝不是在替人族留后路。”
李清河望向窗外,滴答的雨声落下,深秋季节,一场秋雨一场寒。
“你以为,当年人族如果真的屠灭了狐族,以当时鼎盛狐族的气运反噬,人族能安稳的繁衍到今天吗?”
徐汉背着手转过身去:“别把你那些大道理加到我身上了,千年之前,千年之后,人族狐族还是其他族群称霸,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依旧是徐汉,也只能是徐汉。”
“知道你徐豪侠的志气了,这些买卖货物的事你自然是做不来了,罢了,我豪侠徐汉,只会打架杀人,有哪个山头不服,哪个帮派不干,都来尝尝我刀剑的厉害。只是那位姑娘说的‘侠之大者,为天地鸣不平’怕是做不到咯。”
徐汉转过头来,佯怒道:“我又没说我不去,这点匡扶正义的小事,我自然还是要做的。”
说完,徐汉便离开了小屋。
徐汉走后不久,李清河只感觉身体依旧困乏,体内灵力虽然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是之前透支的精神一时半会儿还补不回来,他让李显涛先回自己房间,自己则要再休息一会儿。
李显涛刚推开房门,却只看见一个魁梧身影蹲在门前,回头以眼神问询李清河。
李清河知道这个时候会来找自己的狐族只有两个。
一个是陆离,不过它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怎么向自己开口。
另一个,自然就是不知在门口蹲了多久的狐敖了。
李清河点了点头,示意李显涛让狐敖进来。
李显涛将狐敖请入房内,转身出了房间,将房门缓缓拉上。
房门刚一闭紧,房间便传来砰的一声重响。
狐敖跪倒在地,紫色面庞憋得通红,深吸了一口气,将头重重撞向地面。
“先前对您种种冒犯,都是我太过鲁莽,我看不出来您体内流传着益王的血脉,更错把狐族的恩人当作犯人对待,您若要惩罚,惩罚我便是,与狐族其他人毫不相关。”
“但我恳请您,让我和陆离,再见阿紫一面。”
能让狐敖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于李清河,除了阿紫,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只是阿紫的精魄如今虽是沉睡在李清河体内,但李清河并没有真正掌控她,也没有唤醒她的办法,除非再出现一次之前狐族气运凝聚的机缘,让阿紫自行醒来,否则李清河即使想帮狐敖达成心愿,也是无从帮起。
“狐敖统领,你先起来吧。”
狐敖缓缓站起身来,充满希冀地看着李清河,希望李清河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但事不遂人愿,李清河拖着惨白的面颊,怏怏地摇头。
“恩人,我求你,我只要见她一面就好,我不会质问她为什么丢下我和陆离,也不会向她倾诉什么,我只是想再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狐敖统领,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实在没办法控制阿紫的精魄,她的神魂曾遭受重创,如今陷入长久的休眠中,即使将她唤醒,恐怕也已经不是从前的阿紫了,换句话说,阿紫,确实已经不存在于这世界上了。”
狐敖双手掩面,脚下不停地后退,流露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阿紫,你真的已经不存在了吗?”
李清河还欲开口,突然,一阵惊人的气势从他背后传出,他连忙将头从窗外弹出,却只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如紫色闪电般呼啸而去。
“陆离!”
紫色身影正是显露原形的陆离,他自己虽难以开口向李清河要求放出阿紫,但他依然跟随着狐敖来到了李清河休养的小屋外,潜伏在窗口之下听着房间内的谈话。
当他听到自己的母亲很可能真的已经不存在于世界上时,他心中那一点微弱的希望也如同那自来寺中无人照料的烛火一般熄灭。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身上流淌着的,是狐族罪人的血脉!
又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要再一次背叛父亲,背叛狐族,抛下刚出生的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本以为能再次团聚的家庭,却又要承担母亲已然不在人世的噩耗!
我一心向道,对天地常持敬畏之心;可这天地,对我也太过不公了!
雨,下得越发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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