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司织,宸妃娘娘的绣袍可制好了?”云儿笑问道,身为宸妃的贴身大宫女,她虽然心里十分焦急,但犹记得宸妃平日里的教诲,笑脸迎人,是以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任何不耐。
“哟,这不是云儿姑娘吗?可不赶巧了,皇后娘娘心系她的牡丹袍,是以司织房上下近几日日夜赶工,终于制好,刚遣了奴才送过去,还请云儿姑娘见谅。”钟司织面带惶恐地说道。
云儿面上还带着笑,眼神却冷了几分,“云儿只是个奴婢,谈不上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只是明日便是宴会了,钟司织敢保证在晚宴之前将宸妃娘娘的绣袍送到吗?宸妃娘娘素日与人为善,待我们这些奴婢也是极为宽厚的,有些人,可不能恩将仇报,亦或认为有了某些倚靠便能肆意妄为了。如此,怕是皇上也不能容忍。”
钟司织本还带着些敷衍意味与云儿周旋,这会儿听见她所言不禁心里一跳,冷汗刷地就下来了。巴结皇后固好,但她怎么就忘了,那位……可是极得圣上恩宠的。
“呵呵。”钟司织抬起袖子虚抹了一把汗,谄笑道:“云儿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宸妃娘娘的品格,那是在三宫六院,都为众人所盛赞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怠慢了宸妃便是与整个深宫为敌啊!为宸妃娘娘效劳是奴婢的荣幸,您还请宽心,宸妃娘娘的绣袍明日宴会前必能送到!”
云儿见钟司织已被提点得差不多,才重新露出笑容,“如此,便有劳钟司织了。”
“应该的应该的,此乃奴婢分内之事,姑娘如此,便是折煞奴婢了。”
待得云儿走远,钟司织才直起腰,看着云儿的背影,啐了一口,“你我同为奴婢,你倒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无非就是狗仗人势罢了!”
几个绣工坐在一旁,闻言打了个冷颤,将头埋得更低。
“你们都听到了没有?先将宸妃的绣袍赶制出来,明日晚宴前送至钟粹宫。”
“是。”
翌日辰时前,钟司织果然派人将新绣袍送至了钟粹宫,恰好云儿去打点一会儿宴会要带的礼物,于是孟婠莹帮宸妃收了衣服。
孟婠莹从小太监手里接过衣服,又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小宫女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至小太监手里,小太监便欢天喜地地告退了。
她捧着托盘进了内间,宸妃正披着素袍斜倚在贵妃榻上看书,听见动静便回过头来,懒洋洋问道:“可是绣袍到了?”
“是,娘娘。”孟婠莹将托盘放在桌案上,“时辰不早了,奴婢伺候娘娘更衣妆扮吧。”
“好。”
宸妃站了起来,一旁的小宫女上前解开她身上的素袍。
孟婠莹展开绣袍,瞥见袍上图案,一时惊呆了,缓缓了才开口:“娘娘!”
“何事?”
孟婠莹疾步走到宸妃面前,指着袍上图案,“您快看!这袍上、这袍上绣的是牡丹,并非芍药啊!”
“什么?!”
宸妃面色大变,扯过孟婠莹手中水绿色绣袍,细细观看过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古语‘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二者形似,若不细认,恐会混为一体。帝王之家,视为大不敬!’
宸妃抓着绣袍的手无意识使力,突地冷笑一声,不需细想定是皇后所为。招数虽然下作,但却是戳到厉害上了——皇家最重礼制颜面,若是她没有发觉真的穿了牡丹袍,席间皇后必然以此为由向她发难;若是她穿了其他衣服,于情于理皆是不合,想必皇后又会抓住此事大做文章。
两人毕竟都是见惯风浪之人,只惊慌了一瞬便冷静了下来。
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虽二者形似,但地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