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了静音房休息,房间内干净素洁,只放了一张床铺。
恩,玄幽教还是这么豪,弟子院中居然还有一人一间的单房,这可不是一般门派可以耗得起的。
伸了个懒腰,云九夜准备上床睡觉了,今晚已经有诸多是非,再去后山容易暴露,还是舒舒服服睡一觉的好。
洗了把脸,躺在床上,刚闭上眼,一旁的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云九夜以为是虫子,并没有在意。
但那响声不断,随之而来还有些女子哭泣的声音,云九夜坐起来细细听着,果真是女子的哭声,她翻身下床。
是隔壁的声音。
云九夜嗫着脚走过去,果然哭声越来越清楚,还带着些痛苦的啜泣。
她在门外站着,瞥眼瞧见那含有哭声的窗户上贴着一纸条,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大概是小孩子写的。
上写着:病狗,慎入。
谁这么缺德?!
云九夜登时皱眉,登时就将那纸条撕了下来,在手心揉了揉扔到一边,云九夜寻着墙推门而进,里面的哭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原本素洁的房间挂满了蜘蛛网,地面桌子上落满了灰尘,正对着云九夜摆放着一张床榻,上面被褥破烂,半躺着一女子。
那女子蓬头垢面,面色苍白,略显苍老的枯手紧紧捂着胸腔,她抬脸惊讶的瞅着云九夜,好大一会儿才问:“你是谁?”
声音干而哑,像是许久未喝水一般,云九夜下意识扫了一眼桌上茶壶,果然上面蒙着灰尘,只是不像桌面的灰尘那么厚。
她走过去,细细打量这瘦弱的女子,目光触及,眉头边皱得更深,并不回答女子的问题,她漆黑的眸子暗沉严肃:“你中了毒?”
女子闻言神色一紧,饱含戒备,然而看着云九夜要走近,急忙喝到:“你不要过来,会染上这种病的!”
云九夜充耳不闻,回身关了门坐到女子身边,抓了她的手细细观察。
那女子本来还有些反抗,但见云九夜神色认真不似儿戏,便认命的伸着手被云九夜牢牢的抓着,她的神色仍是带着紧张慌乱。
“你到底是谁?”女子问道。
云九夜不回答,她拨弄女子手上的皮肤,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灰色的斑点,云九夜不答话,女子又劝道:“我这个病真的会染上的,会死的…你救不了我的…”
“这是青云斑。”云九夜将她的手放下说道,女子的劝慰声也止住,她神情略显惊讶:“你…你怎么知道?”
她盯着云九夜,红润的脸颊,乌黑如绸缎般散开的头发,一双眼睛漆黑却亮如天上圆月,其中又带着古井不波的气韵,举手投足间,恍若帝皇。
不知怎么,看着云九夜,之前觉得不可能的事,似乎也可以化作可能一般。
云九夜有这种气质。
她呆呆的看着云九夜,心底抵触的情绪逐渐消磨殆尽,云九夜也不理她那目光,直接对她说道:“我刚才问你,你中了毒,谁下的毒?”
女子神色暗淡下来,眼中还有些慌乱:“我…我不知道…”
云九夜冷哼一声:“你倒是好心肠,居然为害你的人捂得好口风,你可知道,这毒为幻音散,三日,口舌生疮溃烂不止,八日,身体水分骤减,皮肤干瘪苍老,十七日,肺腑绞痛不止,全身皮肤生满血丝,伤口溃烂而不凝痂,血流不止,四十九日,全身生灰斑,并且这种斑洗不掉,擦不了,它会慢慢覆盖你全身的皮肤,直到发霉为止。”
云九夜一字一句的解释着,她观察着女子的表情,只见她抱着双臂,似乎随着解说又回到了过去痛苦的回忆中,神色恍惚,云九夜靠近,轻轻说:“你知道这种毒,为什么叫幻音散吗?”
女子抬起满是惊恐的眸子,云九夜盯着她的眼睛道:“因为到最后,你像是坏掉的食物一般满身绿毛,但是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死,意识反而会回到你最快乐的时光,你会拖着这具生疮发烂的身体跳舞,即使痛不欲生,即使血流不止,你也会唱着歌,不停的跳舞,直到死去。”
“啊!”
女子怪叫一声,她捂住耳朵企图逃离现实,然而话已经听进去了,她表情崩溃大叫了一阵,突然抓住云九夜的胳膊,跪在床上向云九夜“咚咚”磕着响头:“英雄,英雄救我!”
急忙将她扶起来,还未说话,女子已经哭开了:“是尹千柔,是尹千柔下的毒…我以为她不会让我死…没想到…英雄救我啊!”
“尹千柔?那女人擅长制毒,会用这幻音散我倒是信,可她为什么要杀了你?”
女子抹了泪,低声啜泣道:“是因为…那时候弟子院有一位姓雷的小姐,性格张扬跋扈,和尹千柔素来不和,那天晚上,她让我去往雷小姐杯中投毒,我不敢…后来喝了一杯水,四天之后全身就开始脱水一般,大家说我像是怪物,说我会将病染给他们…就…就…雷小姐也早早死了…”
云九夜静了静,眼睛睁着深吸一口气,这个尹千柔,本以为她只是心思阴狠,没想到做人也这样狠辣。
也对,她不也想杀了她吗?
瞥过眼,云九夜问:“你怎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师父?”
女子擦了泪,缓了缓又道:“尹千柔威胁说,如果我传出去,她就不会给我解药,到时候我只有死路一条…”
云九夜叹了一声:“真是糊涂。她人都杀了,还有什么干不出来,你真当她不能杀你?”
女子身子摊下来,她神色委屈而又痛苦,又抹了泪,才握着云九夜的手说:“英雄帮帮我…我还不想死啊!好人!你帮帮璃月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云九夜深吸一口气,暗想,这尹千柔杀了雷小姐,给璃月下毒,派杀手还要杀了她,今后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呢。
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汤,虽说自己见多了白莲花,也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过,不过这弟子院,怎么着也是师父他老人家曾经的心血,不能白白死在这么一个女人身上。
看来得认真整顿一番了。
她吊着嗓子道:“帮你可以,只不过我云九夜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要为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