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又回到了东市,平日里热闹的东市如今一片萧条,不少失去家里男丁的妇女坐在街头哭的很是伤心和无助,满大街都是飘舞的纸钱。
江衾月眸色暗了暗,抿了下唇,她没有见过这种情景,第一次见,实在让她有些动容。
今天的天气不错,路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雪下掩埋的土地都漏了出来,还有前两天上元节留下的炮竹碎屑,她看着一个老妇人将污雪混杂着炮竹碎屑的垃圾扫出了院子,脚下却突然一滑差点摔倒,江衾月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老夫人,小心。”她柔声道。
老夫人连声道谢,邀请她到家里来坐坐,江衾月没有推辞,老夫人的儿子同样也中了毒,躺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夫人,您儿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江衾月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上元节当夜,江衾月事后又问了几家人,大部分都是说在上元节当夜或者更晚的时候出现了症状,同时中毒,那说明毒气散播范围很广,可是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下的毒呢?
江衾月将东市的街街巷巷转了一遍,楼墨言无声的跟着她,看到她冻的通红的耳朵眸光动了动,然后动了动手指让赤戈狐皮披风拿了过来,他伸手直接帮她披在了身上。
江衾月讶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多谢。”
楼墨言亲手帮她系上了颈前的带子,江衾月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他,面前的人情不自禁的伸手碰了碰她通红的耳朵,却在触上那一抹冰凉后陡然清醒过来似的收回了手,之后掩饰性的转开了目光,轻咳了几声。
江衾月奇怪的看着他的举动,“小心着凉。”他错过她,大步向前走去。
在傍晚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她在东市东边的偏避草屋里见到了几个乞丐,他们在上元节当夜也出现了中毒的症状,结果却在第二天的时候不治而愈,江衾月查看了他们的身体,发现虽然还有中毒的症状,但身上的毒素已清,看来是吃了解药。可是问了几个乞丐都说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江衾月看了一眼他们居住的茅草屋,若有所思的走了进去,;楼墨言拦住了要跟上去的赤戈,自己跟了进去。
江衾月查看了一下他们的灶火,然后在地上发现了一捆随意丢弃的野菜,应该从雪地下面挖出来的,都已经蔫了。她拿出一株看了一下, 有点像石韦,石韦又称石皮,石兰,凌冬不雕,多生长于阴崖险峻处。她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症结所在,她拿着这些草走了出去。
询问过乞丐之后发现他们果然使用过这种草,他们缺少粮食,冬天只能四处找野草充饥,石韦有解毒的功效,然后便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误打误撞了。
江衾月一喜,“殿下,快找个中毒的人来,我可能找到解药了!”她问了乞丐们的食用方法,很是简单,就是用雪水煮了一下,江衾月如法炮制,给中毒的人喝了下去。
之后她让楼墨言帮她准备了一些特殊的工具,看能不能将石韦的汁液萃取出来,取其精华,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食用的病人在这天傍晚便有了好转,太医院的人欣喜若狂,急忙让人去采摘更多的石韦回来,之后将它捣碎溶进水里,分给所有病人服下。
江衾月也跟着大家一起忙碌到了深夜,比较严重的都已经先行服药,但是石韦毕竟不多只能等到明天再到别的地方去找。
江衾月揉着酸痛的腰坐在施药棚中也不嫌弃病人脏污和身上的恶臭,只低声安慰着两个中毒不轻的孩子,“放心吧,明天你们就又刻意活蹦乱跳了!”
“谢谢月姐姐。”小男孩脸上无甚光彩的靠在江衾月的膝盖上露出一个单纯的微笑来。
江衾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江小姐,殿下让您过去。”赤戈俯身在她耳边道。
江衾月点点头,将两个孩子放在了草垛上,然后起身跟着赤戈出了大棚,楼墨言负手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回过头来。
江衾月今天走了不少路,这具身体又太过娇嫩,她感觉自己的脚底板都磨出泡来了,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拐的。
“你的腿怎么了?”楼墨言目光移到了她的腿上。
江衾月摇了摇头,“没什么。”
谁知身前的人却是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弯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江衾月措不及防惊呼了一声,手本能的攀上了对方的脖子,“殿下。”
身后的赤戈诧异的抬头,这两日他家殿下的所作所为越来越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