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蹄子!”周婶被青襄气着了,当街下不来台,骂骂咧咧的就往前蹦跶着走了。
青襄看着她肥胖的背影,一蹦一跳,显得格外滑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无期身边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萧莫来见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忍不住笑了:“姐姐,你叫什么啊?”
青襄一愣,道:“我叫青襄。”
萧莫来也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她应该是丫鬟,所以才没有姓。
“你在哪家做活儿啊?”萧莫来捧着一张小脸,笑着问。
青襄朝南边努了努嘴:“江老爷家里,我伺候大姑娘的。”
“唔,伺候人好玩吗?”萧莫来又问。
“好玩?”青襄忍不住笑了,“旁人说不准,但是我还成吧,我家姑娘对我顶顶好,我做错事也从来没打骂过我。”
此时,一直沉默的萧无期忽然开了口:“那是你遇到了好东家。”
“是啊,我家姑娘人美心善。”一提及江绾,青襄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人还聪明,谁也别想坑到她……”
讲到这里,她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黯淡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萧莫来还想再问,被萧无期看了一眼,便将话吞回去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青襄又恢复了原来的笑脸,笑眯眯的问道。
“我叫萧莫来。”说完,萧莫来又指了指旁边的萧无期,挺着胸脯自豪的说,“这是我大哥。”
青襄笑了笑:“莫来?名字真好听。”
正说着,周婶又折返了回来,一蹦一跳的,指着地上的青菜,问道:“九文钱卖不卖?”她转了一圈回来,连着好几个摊子都卖十二文,天喏,这现在菜价怎么又贵了?
“十文。”萧无期头也不抬,淡淡道。
周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来两斤。”
回去后,周婶也没有向汪氏告状,因为她趁着青霄不在的时候,用买菜的钱买了几块麻糖,结果被青襄发现了。
入了夜,外头的雨便渐渐小了不少,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点,在敲打着屋檐。
江绾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一双明眸堪堪的睁着,脑海中思绪万千,有穿越之前的事,有穿越之后的事,有时候,她甚至恍惚觉得,穿越前的二十多年,是不是只是一场梦,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昏昏沉沉的,她的手忽然摸到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只玉葫芦,只有一寸大小。
也不知何时起,外头的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露出了弯弯的月亮。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撒了进来,一路延伸,最后一抹清辉正巧落在了那玉葫芦上,蹊跷的事发生了,那玉葫芦的周身竟是流动着淡淡光辉,久久没有散去,似是月光尽数被吸了进去,只可惜,江绾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状况。
翌日,江绾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那敲门声急促且粗鲁,仿佛和门苦大仇深,恨不得将门拆了才好。
青襄揉着双眼咕哝道:“来了来了!别敲了,门该坏了!”
江绾抬眸看了眼窗外的日色,天才蒙蒙亮,瓦蓝色的光影透了进来,整个屋内仿佛染上了一层瓷器上青蓝色的浅浅光泽了,她缓缓坐起身,披了件衣裳下了床。
此时,青襄已经开了门,来人是汪氏身边的祝妈妈和江嫣然的小狗腿芍药。
两人抱着一堆料子走了进来,将料子朝桌子上一放,芍药便趾高气昂的道:“夫人说了,花样子一会儿便送来,都要麻烦大姑娘了。”
江绾挑眉扫了一眼桌上的料子,没有说话。
祝妈妈阴阳怪气道:“这天都大亮了,大姑娘可不敢懒床了,董家催的紧,老爷说婚事要赶在中秋前就要办了,不管大姑娘心里怎么不忿,这当姐姐该做的事,一样不差都要做才是!”
说到这里,祝妈妈用手翻了翻桌上的料子:“大姑娘就先做衾褥并着鸳鸯枕,两铺两盖,四季衣裳各一套,绣花鞋四双,大姑娘先做着吧,董家是大户人家,老爷说二姑娘的嫁妆不能跌份儿。”
噼里啪啦一通说完,祝妈妈就领着芍药走了,临走前还阴阳怪气讽刺几句江绾。
江绾抿了抿唇,消化着他们话中的信息量,江嫣然最迟中秋节前就要出门了,可现在已经三月底了,董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这么急?
“青襄,把东西点点。”江绾梳洗完后,随手翻了翻祝妈妈带来的东西。
和董家结亲,江浦深在嫁妆上确实舍得,这些东西原本都是给江绾准备的,但是现在董家退了亲,这些东西就都是江嫣然的了。
青襄听了江绾的话,规规矩矩将祝妈妈带来的东西一一清点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两铺两盖,还有四季衣裳,绣鞋四双,这眼睛怕是要绣瞎了!”
江绾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不以为然道:“谁说要帮她绣了?”
“啊?可这是老爷吩咐的啊!”青襄实在是想不出江浦深的命令还能违抗。
那天,江绾恐吓了一番江嫣然之后,便兀自回房了。
江嫣然被她吓得,当真是以为董家大郎有什么不对,心底直打鼓,就守在西厢房的窗子边,眼巴巴终于盼到了江浦深又去了旁边的书房,才连忙去找汪氏了。
进去的时候,汪氏正在抹眼泪。
江嫣然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蹲在汪氏的面前,关切道:“娘,爹刚刚骂你了?”
汪氏用帕子试了试眼角,笑着摸了摸江嫣然的头发,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道:“傻闺女,你爹能舍得为了那小蹄子骂我?”
“那你怎么哭了?”江嫣然不太明白。
“自然是做给他看的了!”汪氏的脸上隐有几分得意,“我一哭啊,他就舍不得骂我了!”
不仅舍不得,还抱着她连声的哄,她也就哭哭啼啼说自己也是为了不损失董家这个亲家,毕竟浩哥儿日后上书院读书,还要董家帮忙。
她还哭着说,她知道错了,只是大姑娘一向也不和她亲,这次是鬼迷了心窍才糊涂了。
总之,她一哭,江浦深就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