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寰平生最嫉恨的人,当是北鸿信的母妃慕梅声了,哪怕武妃慕梅声逝去了多年,也依旧怀恨在心。
恨她早已步入了阴间,还要霸占北江啸的心房!
从晋国开国以来,鸠寰为后就夜夜伴着北江啸入眠,本以为长久的陪伴能逐步取代慕梅声在北江啸心目中的地位,但她常常在夜幕下听到北江啸对慕梅声的梦中痴语!
声声唤,碎碎念,满腔都是慕梅声,慕梅声!
当了皇后又怎样,平生劲敌逝去了又如何,鸠寰始终是入不了北江啸的内心,夺不了想要的爱,故而,她恨北鸿信如恨生前的慕梅声,如若不是北江啸对北鸿信袒护有加,北鸿信难能活到今日!
“哼!”鸠寰眉峰凌厉,目射剑芒的道:“胤王,你好大的胆子,还敢为辱国贱婢求情,莫非真当本宫不敢惩戒你!”
北鸿信强忍着胸间的怒焰,表面却恭敬的道:“皇后息怒,此贱婢是小王捡来的乞丐,从小就缺少管教,应是不知唱的曲子为何意,只想讨太子的欢心,还请皇后饶了她的小命!”
鸠寰是难有机会惩治北鸿信,今晚既然逮住了,必不会就这样轻言罢休!
“休要狡辩!”鸠寰厉声:“一个能跟在你左右的贱婢,岂会才学书浅,再则此贱婢生着魅惑男人的好皮囊,留着也是祸害,早日抹去了好!”
同为女人,还是能笑傲后宫不败,手握皇权坐龙椅的鸠寰,即便凌惠平的魅惑浑然天成,笑语盈盈暗香来,天衣无缝,也仍是让鸠寰对凌惠平提起了接近太子的提防心!
“母后不可啊!”这下是北振宇捉急了,手忙脚乱的窜下台把凌惠平护着:“从小她就失了家人,孤苦伶仃,流离颠沛之下学了一首曲子,今为了讨得儿臣的欢心才完美的诠释。
音调神落悲伤,振奋昂扬,令儿臣豁开了心境,彷如亲眼见证了云海边城忠义之士阵亡的惨烈。
现今东瀛侵我国土,以云海边城为据点占领了郦城,豫城,大有着占据江东的野心,儿臣听了此曲,彷如岁月倍增,成长了不少,请母后切勿伤害了她!”
太子长长的一席话,深入了不少在场大臣的心,更是深深的震撼了鸠寰。
难以置信这位让她溺爱到了极致,要什么给什么,哪怕是星辰日月也会设法为他摘来,却又令她迟恐心智不熟的玩世太子,心境竟会在一曲之间有了成熟收纳的迹象。
这都要归功于有着祸世红颜之态的凌惠平呀!
鸠寰沉思了片刻,看向北振宇的眼神包含着无限大的母爱:“嗯,本宫念及今日是太子的寿典,染血见红,恐有不妥,暂且阁下此贱婢的小命,择日再杀!”
“呼,儿臣谢母后开恩!”北振宇喜极。
跪着的凌惠平身子软踏踏的垮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谢皇后娘娘的不杀之恩,谢太子殿下为奴婢求情。”
北振宇抚着她的香肩把她扶起:“随本太子上坐!”
“是。”凌惠平唯唯诺诺的应答。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先前不得宠的歌姬美奴,纷纷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瞅着她。
这还是太子首次为了一个人,还是区区女婢向皇后求情。
关键是皇帝北江啸时日无多了,太子登基称帝是时日的问题,这就意味着凌惠平得到了未来一国之君的宠幸呀!
不过凌惠平又令太子妃筱筱不痛快了,坐哪儿不好,偏偏坐在太子的身侧把她隔开,让太子把她这个太子妃扔在旁边不问不顾,独自与凌惠平卿卿我我,饮酒作乐。
不痛快也无法,一时半会儿揪不到凌惠平的小辫子,只能过些时日想法收拾她了!
寿典进行到中期,身着凤袍凤冠的鸠寰挥手之下,心腹大太监天人秀端着盛放了一柄宝剑的木盒送到北振宇的眼前。
“诸位爱卿已向太子献了寿礼,本宫自然不能少。”
此剑长三尺,金丝缠着乌木柄,古朴又不失高贵,剑鞘镶嵌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颗鸽子蛋大的七色闪耀宝石,两面雕刻着威武霸气的五爪金龙翔空图。
身着杏黄四爪龙袍的北振宇,喜得荡出了端在手的杯中酒,眉松颜开的从剑柄到剑鞘末端仔细观摩。
欣喜若狂,情不自己的道:“龙鳞剑柄,七星耀世宝石,此剑莫非为传说中的龙渊?”
“哈!”鸠寰掩唇轻笑:“太子好眼力,此剑正是春秋战国时期,欧冶子与干将联手锻造的七星龙渊宝剑!。”
“好,好啊!”北振宇狂喜的抽出剑身,寒光刺目,仅是眼观就令人心生阵阵寒意,但他就只是把玩儿了半会儿,之后堆在脸的欢笑渐隐,眸内无奇,淡然无味,反手把龙渊宝剑递给了凌惠平!
含着期待的道:“倾国美人与绝世宝剑,实乃绝配啊!”
凌惠平心思聪慧,知晓北振宇是要她舞剑取乐,但是盯着龙渊宝剑,她就如口含了穿肠毒药,毒穿了她的五脏六腑!
这柄龙渊的主人,她与坐在台下的他都知晓是谁!
北鸿信大大的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心语暗说:“鬼丫头,你已博得了太子的喜爱,此时还不是报仇的时机,千万要忍住啊!”
凌惠平一双清澈无暇的洞溪闪烁着盈盈波光,晶莹剔透的水珠子就包在眼眶内!
手握七星龙渊宝剑,清脆的剑鸣无风自响,似龙鸣咆哮大殿,更传来至亲的熟悉,如握住了爹亲布满老茧的大手。
仿佛与爹亲在云海边城分离,恍在昨日,这些年生活在胤王府只是一场梦境,待到梦醒时分,她已握着龙渊,有着手刃仇人为父报仇的机会了!
凌惠平白衣飘飘如仙,身盈翔空,扬袖轻舞,不过舞剑下的她,眉间含锋,眸藏杀机,更在鸠寰与北振宇的不知不觉间移到了席前。
剑剑逼进,杀机起伏,为父报仇已成定局!
“不可,万万不可!”北鸿信默默暗念了几十遍,一滴豆大的冷汗顺着平洁的额角下滑到弧度有型的下颚。
天知道他为凌惠平操碎了心,舞剑舞得把他绑在了刑架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