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意思缓缓低下头,看到桌面上放着一块金色的长方形小牌子,我会意一笑,拿起来一看,牌面正中央写着“行政秘书—许知音”,右下角刻着小小的“t.r”字样,附带着t.r的公司图标。
我了然,抬头复看着她。
许是心虚,她被我盯得有些没了底,半晌道:“今天你来晚了,早上正要把工牌给你,到你办公室你不在。”
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尽管知道她这番推卸责任的说辞漏洞百出,我还是满脸感激地笑着,说道:“靓姐事忙,是我自己没注意犯了错。”
她脸上些许心虚的表情瞬间淡了下去,再看又恢复以往惯有的盛气凌人,有些说教式地开口道:“你们自己要为自己负责,我们hr不是你们的后勤奶妈,不能事事为你们考虑周到。”
我旋即点头说“是”。
她看我低眉顺目,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颇为得意,扬着高昂的头颅走出了办公室。看着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我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继续手中的事情。
却听见一阵议论声隔着不远的走廊传进我的耳中。伴随着嬉笑与打闹,讨论的声音愈加肆无忌惮,一字一句真真切切落尽耳中。
“怕什么呀?他是任总的贴身秘书又怎么样,你看她还不是被教训得惨兮兮的,连个屁也不敢放!”一个尖锐的女音在空气中荡漾开来,伴随着一阵得意的笑声。
“对呀对呀,本来以为她是靠了任总的关系进的公司,现在看来任总也没把她当回事。这么点名批评员工还是头一回呢。”这个声音略显年轻,也没有那么尖锐,听起来缓和多了。
“也不是知道是用什么方法迷惑了任总,才得来的这个位置。”听起来有一种咬着牙的不满,恨恨难平。
我搁下手中的笔,饶有趣味地听着接下来的对话。
靓姐略显沉稳沙哑的声音响起来:“怕什么,刚刚对我不还是一副小鸡见到老鹰的怂样,这个公司谁说话分量重还是有规矩的,她一个新来的,就算任总钦点又怎么样,还敢造次?”
“对对对,谁说话有靓姐分量重……”有人附和。
分量重的靓姐缓缓开口:“我跟你们说,面上别太怕着她,省得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按公司规矩办事,论资排辈怎么都轮不到她说话。”
“哎……我还真担心了一阵子,生怕这个空降兵……”
我轻轻搁下笔,走了出去。距离办公室不远的洗手间门外正聚集着五六个人,议论纷纷。
有人看见了我,相互示意一番,都纷纷止了话。虽然话题止了,可结伴而去的一行人脸上都带着一阵春风得意的表情,嬉笑着极其高调地从我身旁走过,似乎没有看见我一般。
我默然,转身回办公室,关上了门。
我可以理解她们此番议论的心情,也不想计较太多,毕竟我这么骤然入职又离开再回来,行为轨迹确实高调诡异,有人议论无可厚非。
刚刚入职,任闵给我安排的事情并不多,一上午只交代让我把一份文件复印十份放到他的办公室。
拿着文件来到楼下综合管理处,等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人处理我手中的文件,而在我身后过来的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波。耐着性子等了又等,抬起手看看时间,意识到这样等下去也许会遥遥无期,于是来到正在处理文件的职员身边,堆着满脸笑意问:“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这个文件?复印十份。”
女职员从手中的工作中抽过身来,抬头看我一眼,随后冷冷地说:“后面排队!”
我有些怒了,但还是压抑住情绪,笑着道:“可是我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这份文件是任总紧急要的,能不能帮帮忙,先处理一下。”
只见她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半晌不说话,只紧紧盯着我,眼中满是不知出处的恶意。我被她盯得浑身难受,正考虑该怎么化解尴尬的气氛时,她却猛然从我手中抽过文件,动作粗暴地把文件复印好,又丢回到我手中。
我有些失语,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她又在忙活着手中的事情,全然当我不存在一般。我不愿再自讨没趣,正转身要走,不料听见她小声地嘀咕一句:“总裁秘书了不起?”
转过头去看她一眼,最终没说什么,走出了办公室。
一路回去,总觉得周围路过的人都对我露出了不太友善的神情,心里安慰自己只不过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有些神经过敏了,便不愿意再追究。
t.r公司办公条件优良是名声在外的,任闵虽然霸道无情,但很看重人才的培养、发展和巩固,对员工福利也是毫不吝啬。在与任闵办公室同一楼层的另一头,有一间偌大的娱乐场所,游戏厅、健身房、休息室、茶水间一应俱全,大部分人工作累了或者中午休息都会去那里小憩一会儿,任闵原则不注重工作时间,只看重工作质量,所以一般不会限制员工自由。
给任闵送完文件已经是临近午饭的时间,我没什么胃口吃饭,便来到茶水间打算休息一会儿。
茶水间里已经三三两两聚集着几波人,我知道自己现在是话题中心人物,不愿意听到太多消极的话语,于是便一路加快了步子往最里间的饮水处走去。
也许是步伐太快又心思沉重,一不留神就撞上一个身影,没缓过神来向后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步。
一阵强烈的痛觉袭上脑海,不由得牙关一紧,后背立刻起了一层热汗。
玻璃水杯落在地上,蹦出清脆的声响,玻璃碎渣散了一地,本意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却事与愿违引起众人纷纷侧目。
痛觉渐渐从手背蔓延开来,抬起手一看,早已经被烫得一片通红。
咬着牙隐忍一阵,抬头去看和我相撞的人,正不知所措地盯着一地的碎片,显然傻了眼。
她的眼中带着些许惊慌,许久没敢抬起头来,口中道歉的话说了一半,余光瞄到撞到的人是我,又把话锋止住。
眼中的惊慌稍稍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