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渐渐有了睡意,正窝在沙发上微微打着盹,屋外一阵争执声惊得我瞬间清醒。
循着声音来到屋前的院子,见任夏正抱着院子里一根大理石柱做垂死挣扎,她身后站着李准,正扶额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怎么了?”我踏出别墅大门,不由得好奇。
任夏从石柱后面探出脸来,见到我立刻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我被她的样子逗笑,而一旁的李准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准要带我走!”任夏转头瞥一眼李准,又故作生气地转过脸去。
“任小姐,这是任总交代的,你就不要难为我了。”李准欲哭无泪,不由得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正午的日光正盛,晒得人精神恹恹,我站在廊檐下看着僵持不下的二人,也是哭笑不得。
抬头看一汪碧蓝的天空,屋外的热浪滚滚逼近,我走到任夏身边,将她从石柱上扒拉下来,拽回了屋里。李准似乎松了一口气,紧跟着我进了屋。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冰箱里端出冰水递到两人面前,李准接过水“咕咚咕咚”一阵喝完,我看他额头起了一层厚厚的汗,想必在太阳底下受了不小的折磨。
“他要带我走,我不同意,他竟然要把我绑走!”任夏黑着脸表示不满。
李准一阵委屈:“任总交代的,大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任总要把她带到哪里去?”我不解。
“送他回任老身边。”李准解释道:“任总说任小姐回国一直待在别墅都没回家,任老已经很不高兴了。”
任夏或许是有些心虚,靠在沙发上作出漠不关心的样子,眼睛却时不时地抬起来看一看。
我明白过来,怕任父不高兴也许只是个幌子,任闵要把任夏带走的真正原因恐怕是忌惮昨晚发生的事故,生怕任夏再待在我身边,会发生其他什么意外。
我略略一沉气,对李准说:“既然是任总交代的,就按他说的办吧……”
任夏有些委屈,刚要说什么就被我打断:“你是该先回去看看,你父亲这么久没见你一定想你,况且任总的意思你也不好太过忤逆,你如果想回来,后面我会和他求求情,争取让你再回来住一段时间。”
李准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任夏虽然不愿意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两人走后,偌大的房子里又安静得可怕,脚步拖沓在地板上都可以听见隐隐的回音,不知为何内心一阵失落,想着任闵或许对任夏受伤的事情耿耿于怀,一心将责任归咎于我的身上了。
躺在床上胡乱睡去,醒过来时天色已黑,我走出房间,下意识地走到隔壁房间敲门。
“任夏,今晚吃……”
刚刚扬起的手在触及到房门的刹那骤然停住,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房间,喉咙一阵干涩,还没说完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垂下手,默默关上门,去楼下泡了一杯面算作晚饭。第二天一早,匆匆起床收拾,被镜中自己硕大的黑眼圈吓得不轻,补了厚厚的妆还是于事无补,只能一脸憔悴地去上班。
死里逃生之后的第一天班,本应该心情愉悦,可我却始终打不起精神。也许是心中的那道坎没有过去,见到任闵时我也是蔫蔫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是对他的刻意责难有些委屈,二来是不知道此刻他心里对我有什么想法,所以生怕自己再得罪他,索性绕得远远的。
“许知音!”
该来的始终躲不过,任闵从办公室出来,叫住恰好路过的我,沉稳有力的嗓音在安静的走廊里飘荡开来,引得周围同事纷纷侧目。
我紧紧一闭眼,心中掠过一丝慌张,略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转过身去,努力扬起一张笑脸问:“任总有何吩咐?”
他站在距我两米开外的地方,双手插在口袋中,一脸冷漠地打量着我,我有些心虚,不由得眼神闪烁,生怕与他对上视线。
他表情始终严肃,仿佛如临大敌,许久才缓缓地开口:“你的工牌呢?”
“什么?”
“员工上班惯例要佩戴工牌,你的工牌呢?”他看着我,不急不缓地开口。
我僵在那里,脸上不由得一阵红,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从没听说过要佩戴工牌这个规矩,而我又不能坦诚公司hr没有及时告知这点,总不好一来就把责任揽到别人身上。
于是默默地点头认罪,告诉他下次会注意。
也许是错觉,不经意似乎瞥见任闵嘴脸露出一丝笑意,脸上洋溢着些许得意,抬起眼来想要看清,却见他又板起了面孔,只略略一点头,没再说话,一闪身便进了办公室内。留我在原地愣了许久,周围路过的人来来往往,都不约而同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心情不由得更加郁郁,低沉着脸回到自己的座位。百无聊赖间,托着下巴查看任闵近期的行程,突然“啪”的一声,一件不明物体从眼前飞过,落在我的桌前,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不由得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张圆润的面孔。
来人正是公司的hr之一,人人称呼她靓姐。靓姐是一个身材颇为丰满的女人,但皮肤细嫩,面色白皙,看起来不由得给人一种养尊处优的旧社会大小姐即视感。她在公司颇有威严,会溜须拍马,喜欢八卦,爱跳广场舞,具备这个时代中年大妈的基本属性。
刚进公司办入职的第一天,她看过我的简历,从鼻间轻蔑哼出一声,颇为不情愿地在我的入职文件上盖上红章,是她迄今为止给我留下的最深刻印象。
我抬起头与她对视上目光。她隔着一台电脑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中尽是不屑和高傲。
我被这眼神盯得浑身不畅,加上心里本就窝着一团火气,不由得目光冷冷,回视着她,道:“靓姐有何指教?”
她似不意我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身体一僵,愣了一下又很快找回了之前的气势,颇为不屑地朝我的桌面努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