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直冲,让人呼吸不畅。
短短两层楼梯,像是走也走不完。
于斯汀急得满头大汗。
终于到了楼梯口,有新鲜的空气灌了进来。
于斯汀将范畦子拖远一点,然后瘫了下来。反应一下,又马上蹦起来,给范畦子摁住额头上的伤口。
楼下已经有人跑了下来,不停议论纷纷,看到他们这样子,连忙帮于斯汀打电话叫救护车。
救护车来了,将范畦子送到了医院,于斯汀跟过去,给范畦子办理手续。
范畦子送去急救,于斯汀终于缓了一口气,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范畦子不久醒过来一下,他迷迷糊糊的看看病床前的于斯汀,想要说什么,又睡了过去。
等他神智彻底清醒,已经是几天后了。
他清醒了却没看到于斯汀的影子。这里已经被他的家人接手了。
他心里失望又怅然。
等他出院,打电话约于斯汀见面。于斯汀却说:“没空,我在找地方搬家。”
老房子消防不过关,那火一直灭不掉,愈烧愈旺,最后于斯汀的家被烧得七零八乱,再无法居住了。
房子的东西家具都被烧光了。幸亏这幢楼对面距离远点地方有一排平房,是当时盖楼时分给每户的储藏室,她还有许多旧物旧衣服,放在那里。
范畦子说:“你要搬哪儿?我这儿有房子……”
他话还未说完,于斯汀挂了电话。
他想问一问她有没有事,也来不及说。
但他还是找到了她。
他见到暂时住在酒店的于斯汀,对她说:“那天谢谢你了,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呢?没想到有一天于斯汀竟然救了他。竟然有这样的机会,竟然她也愿意救他。
她在那样的危急时刻,竟然不先自逃命,而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这是不是说,她对他,也没有她宣称的那么痛恨,是不是说,她仍旧对他有一点点情意?
范畦子被这样的猜想几乎弄得有点激动了。
于斯汀打破了他的幻想,她说:“你没想到我会救你吗?你不要多想,那种情形下,换个人,任何人,我都会救的。”
范畦子眉头皱了起来。
他倒不知道她这么博爱。
范畦子说:“不认识的人,你也救?”
于斯汀说:“当然,我不是你,我没办法看着一个人倒在我面前,而我自顾逃命,我以后半夜回想起来也会不安的。”
“我救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良心罢了。”她补充。
范畦子陷入了沉默。
他没有想到于斯汀会这样说。
范畦子思索她的话,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他想,于斯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没有再提起那天的话题。
范畦子又问:“你的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于斯汀冷淡说:“还在找。”
范畦子又说:“我在一桥旁边有一所房子,离你工作的地方也近,你住过来,好吗?”
他看于斯汀要说什么,连忙又说:“我不住那儿,你放心,我不打扰你。”
“就当我报答你救我,”他又接着说。
于斯汀却说:“那么你女朋友呢?你帮别的女人安排住处,你女朋友不介意,你不用对他交代吗?”
范畦子说:“阿汀,你放心,我和吕清芝都算不得男女朋友的关系,之前我那样说,不过是为了气你的。我会和她说清楚,绝不让她再来找你的麻烦。”
于斯汀不解,她说:“什么叫不算男女朋友?你意思是,和她只是玩玩?她可和我们这些如同草芥的普通人不一样,她能任由你玩弄?”
范畦子说:“斯汀,你怎么把话说那么难听,什么玩弄?我们成年人了,大家好聚好散而以。”
于斯汀心里腾起一股悲哀的感受。
她说一句“玩弄”,范畦子就赶紧解释他没有玩弄吕清芝,换了自己,他是不会解释的,如果别人说他玩弄于斯汀,他大概丝毫不感觉有什么不对吧,更不会着急为她辩解。
这是一种身份差距带来的潜意识里的东西。她说出来,范畦子未必承认,但她知道,就是这样的。
但她即使是地下的泥,长期被范畦子和一些其他什么人踩在脚下,她也不能自轻自贱,走到这一步,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自己。
她的人生,她最好的朋友,是她自己。唯一慰藉自己的,也是她自己。用左手搭右手的温暖,来度过漫漫寒夜。
于斯汀最后说:“我不会住你的房子的。”她的语气斩钉截铁。
范畦子又提出帮她找房子,她也拒绝了。
范畦子无奈从于斯汀住的酒店出来,举目四顾,想找地方消遣,却一眼看到刚刚提起的吕清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