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一惊,睡意一扫而空,连忙坐起身来,“你……醒了?我帮你准备洗漱。”
“我很可怕吗?”盛尧绪望着她眼中的慌乱,不悦抿了抿薄唇。
“没有,是……”景和眼眸低垂,不安的揉捏着被角,昨晚,她真的被盛尧绪吓坏了。
“算了。”他心里有些生气,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翻身下地,可腿着地时竟然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景和见状连忙跳下床,疾步走到他身边搀住了他的胳膊,试图将他扶起来,却被他用力一把推开。
身子向后一仰,头重重的磕在了床角,景和只觉得眼前一花,后脑钻心的疼着。
她忍着眼中涌出来的泪水,揉了揉头上迅速肿起来的一个鼓包,望着盛尧绪低声说道,“你的身体还在恢复,医生说不能动的太急太快,我扶你起来吧。”
“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盛尧绪见她撞到了头心中不由的一紧,可嘴上依然冷冷的指责着,扶着床沿站起了身来,推门往浴室去了。
景和听着浴室中传来阵阵水声,苦笑着爬了起来。
是啊,将盛家的继承人撞成植物人躺了三年,她本就是千古罪人,就连这条命都是爷爷豁出去一张老脸,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保下来的,他恨她也是理所当然。
她明亮的眼眸中浮上了一层黯淡的暗色,帮他把熨好的衬衣和西装准备好,便下楼往餐厅走去。
盛尧绪擦拭着潮湿的头发,走出浴室,却见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他眉头微皱,目光落在景和挂在衣架上的衬衣上时,眉心才稍稍舒展了几分。
闷哼一声,换好衣裳下了楼。
刚刚走到餐厅门口,一眼便看见景和系着围裙在厨房中忙前忙后。
一头柔顺的长发被随意绑成了一束,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让她脸颊的轮廓更柔和了几分,鼻尖上隐约可见些许细汗。
“少夫人,麻烦把汤盛一下。”
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佣人倚在橱柜上,双手环胸,颐指气使的说道,虽然口称‘少夫人’,可言语间却丝毫没有恭敬之意。
景和却丝毫不以为意,似乎早已习惯了。
她熟练的拿出汤碗,将熬得乳白的鲫鱼汤盛到了印着青花纹样的白瓷碗中。
盛尧绪眉心紧蹙,薄唇抿成了一道不悦的细线。
他冷冷的望着厨房中低声闲聊谈笑的佣人们,眼中的寒光更甚。
“哎哟,少夫人,这松饼都烤焦了呀!好歹也做了三年了,连个松饼都不会烤,真是笨死了!”一个身材矮胖的佣人一边从烤箱中拿出松饼,一边扬声骂道。
“行了,你也少说几句。”张嫂有些看不过去了,才开口却又被这佣人噎了回去。
“少夫人做的不好还不许说了呀?原来是什么千金小姐我可管不着,既然夫人吩咐了让她帮着做事,这些都是要学的呀!笨手笨脚的,盛家也是名门望族,怎么会娶了这么个脑袋不灵光的少奶奶回来?”
佣人嘟囔着,将烤盘重重的摔在了桌上。
盛尧绪缓步走到了厨房门口,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冷冷环视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众人。沉声开口,“她之前是不是千金小姐的确无关紧要,可她如今,是我盛尧绪的妻子。”
他的声音不大,语调也十分平缓,可落在众人的耳中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
佣人们纷纷止住了话音,其中一位眼睛一转,谄媚笑着说道,“少爷,您怎么来了?厨房里油烟大,请您到餐厅稍后,早餐马上就好。”
“真是不得了了,一个个竟敢把盛家少奶奶支使的团团转!那盛家还要你们这群人做什么?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盛尧绪面无表情的冷声说道,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散发出来的寒意让人不禁心中一凛。
“这……少爷可真是错怪我们了。这都是夫人的意思啊。夫人吩咐了,做盛家的儿媳妇就该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也是为了少夫人好,您……”
盛尧绪冷笑着瞥了她一眼,走到还在惊愕当中的景和身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悦说道,“这群佣人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我的妻子竟要亲自下厨准备早餐,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盛家落魄,请不起佣人了,丢人现眼!回去换件衣服再来吃早餐。”
景和怔了怔,心里明白盛尧绪是有意维护她,可还是顾忌着盛夫人,低下头来低声说道,“可是妈……不,盛夫人……”
“我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的那么多可是?”他的眉峰向上一挑,眼底翻涌着些许怒意。
“好。”景和担心他身体还在恢复当中,不愿意惹怒他,只得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她前脚刚刚离开,盛夫人便走了过来。
她虽然已经年逾四十,可保养得宜的脸上却少见岁月留下的痕迹,反而更添几分成熟优雅的韵味,似乎时光对美人都格外仁慈,殊不知这是昂贵护肤品的功劳。
她看到盛尧绪站在厨房里,连忙疾步走了过去,慈爱笑道,“阿绪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晚睡得好吗?”
盛尧绪的怒气敛去了几分,跟盛夫人一起走到餐厅坐下,“还好。”
“自从你醒来之后啊,每天妈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在祈祷,千万别是我做的一场美梦,生怕你又……”
说着,她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盛尧绪醒后性情大变,性子也孤冷了不少,可面对母亲,再硬的心肠也柔软了下来。
他柔声劝慰道,“妈,这几年让您担心了。您放心,那种事绝不会再发生。”
“好好好,只要看见你好好的坐在这儿,妈就是现在死了也瞑目了。”盛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欣慰笑道。
“您别这么说,儿子知道您这些年来过得辛苦,又要担心我的病情,又要捍卫我在公司中的地位。如今我的身体也在康复,以后的事就交给我来做。”
盛尧绪想到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眼角闪过一抹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