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并没有被硬化,许夏虽然已经轻手轻脚了,但是带起的微微浮尘,飘过一束束的月光时依旧显得有些扎眼。
许夏没有心思注意这些细节,只想着怎么才能找到凶手遗留在现场的蛛丝马迹。
紧贴着厂墙的有一张桌子,是寻常的木头三开桌子,由桌面上的积灰推测,已经有些时候没用过了。
许夏没有先去查看那张旧桌子,他的关注点被离桌角不远处几个随风乱滚的一次性塑料杯子所吸引。
许夏走到跟前用身体挡住风,塑料杯子便慢慢停止了滚动,他没有贸然的将杯子拿起来,而是先用闪光灯分别环绕着几个杯子查看。
可能是因为经常被风吹动,塑料杯子内外没有像桌面上的积灰那么厚,只有薄薄的一层,许夏唯一有些疑问的是作为杀人现场,这种东西警方应该作为物证收集到物证科进行检验。
但此时这些塑料杯子还留在现场,自己仔细查看也没有什么发现,最后只能归结于警方疏忽忘记了。
这种事情都能疏忽,其他细节许夏更不放心了,自己再来一次果然是没错的。
想到这里,许夏换过左手举着手机闪光灯,右手向前伸了伸,陈世那个死胖子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本来就显得肥大,许夏随便接将伸直的右手带着衣角往大腿上一蹭,手就顺势缩回了衣袖中。
用手隔着衣袖打开了第一节抽屉,上下里外用闪光灯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第二节,第三节,同样没有发现什么。
许夏抬头望了望四周,除了那张桌子和塑料杯子,屋内空空荡荡。
时海涛当时对自己说过什么?
屋内除了许夏自己,没有别的嫌疑人的脚印了。
关于这一点,许夏没有怀疑,因为同时到场进行现场搜查的人很多,时海涛不可能同时控制这么多人,所以这调查应该是真的,现场除了他应该真的没有别的嫌疑人的脚印了。
但是凶手是怎么做到无脚印作案的?
密室杀人?不可能的,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完美的犯罪,所有的事情必然会有痕迹。
但是这次碰到的对手,在萧镇海的头上留下了与多年前哥哥死去时一样的“x”图像,有可能是同一凶手作案,但也有可能时同一组织作案。杀人动机不明,作案手法不明,唯一可能确定的是杀人时间。
想到这里许夏不免一阵头大。
会是在房顶吗?许夏将手机举起向房顶,仰起头看了下,除了破败的石棉瓦,什么都没有,不用一会许夏便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凶手不可能从房顶作案。
一是因为,这座厂房的房顶并无大梁,也没有钢筋横贯,只是简单的用石棉瓦铺盖起来,并且已经多年失修,不可能经受得住一个人的体重吊在上面,做杂技般的杀人动作。
二是因为,许夏自己见到萧镇海时他还没有死亡,那么假设凶手是在房顶上完成的凶杀,那他是怎么在保证萧镇海是清醒的同时,将他放到案发现场的呢?
“喵!”
“喵……喵……”
随着第一声猫叫,好几个方向先后开始应和了起来,让人分不清到底有几只猫在周围。猫叫也打断了许夏的思路,等他会过神儿来左右扭了扭脖子,望向右边的时候突然一顿,刚才扭头时看见了什么?人影!
立刻回头看向左边的窗户,一个戴着黑色口着的人站在窗前看着他,蒙蒙的月光照在那人身上,身影有些泛虚。许夏心里一惊,这人来干什么,是要杀我灭口么?没等许夏多想,那人便转身向窗的另一侧跑去。
许夏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见那人要跑,下意识的便抬腿向窗户方向追去,等到了窗户跟前,也不做停顿左脚点地凌空起身,探肩缩背朝着窗框就是一撞,等他出了窗外,离墙也有三四步之远了。
一心追人的许夏顾不得身上微微疼痛,呲了呲牙,继续朝那个身影追去。
可那人拐了两圈,绕到另一扇窗户跟前,也和他一般,撞开了窗框,翻到厂房内朝他撞开的窗户方向跑去。
许夏追着那人从这扇窗户到那扇窗户,绕着厂房一前一后跑了三圈。
眼见许夏只有六七步便能追上,那人影突然顿住转身,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指向他。
这一停顿转身,许夏赶紧收脚,但是仍然往前冲了两步,许夏缓慢举起双手,汗从额头流下也不敢去擦,生怕一个动作引起对方误解。
那人影戴着口罩,虽看不见嘴鼻,但是仍能看到眼角有着嘲弄般的笑意,枪头向上挑了挑,便快步转身奔向厂门外。
许夏瘫坐在地上,脑子有些懵。
这人在干嘛?故意出现在他面前,明明有枪,却不早拿出来,带着他转了这么多圈。
看着厂大门,许夏猛然惊觉,尸体现场!
会不会是为了破坏尸体安放现场?想到这里许夏喘着粗气又翻过了窗户,来到画着白色人形轮廓的地方。
不对,从这扇窗户到那扇窗户,他的跑动范围并没有穿过尸体,而是在尸体左侧,白色人形轮廓周围并没有被破坏。事情的发生必然有他的目的性,这是许夏一直相信的,他不信那人会无缘无故的做这些。
虽然还是想不通,但是这地方也不能久呆,许夏走到旁边将在地上的那些一次性塑料杯子捡了起来,小心收好,再将整个现场环视了两圈,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在了脑子里,然后转身离开了这座废弃化工厂。
许夏沿着原路回到市里已经是十点多了,不像那些大城市,十点钟才是夜生活开始的前奏,等许夏回到江津区时,街上已经是人影稀疏。
回到屋内,陈世还在和那个罗汉较劲,看着厨房里的冷锅冷灶,许夏基本确定这死胖子也没吃饭。
“喂,我不回来是不是准备把自己饿死?”
“我草,许夏,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讲良心呢。”陈世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