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晓宁脱掉外套,上身穿着一件米色的薄毛衣,不冷也不热。再看他,却是穿着短袖。
“我们先试三个球,然后开始比赛,怎么样?”他问。
“好!”关晓宁应道。
他笑了下,把球轻轻弹过网,意思是让她先开始发球。
关晓宁接过球,发了过去,力度不大,而他打过来的时候,同样也没怎么太大的力量,而且角度也不偏,正好落在她的位置。接下来几个来回,他似乎很轻松,动作流畅。
只是这么一会儿,关晓宁就觉出他是个高手了。可好歹她也在大学时拿过校运会羽毛球比赛的三等奖,大四那一年还和另一个班的男生组合拿过双打的亚军,怎么可以就这样让李漱白看扁?
于是,温柔友好的试球结束后,他还是让她发球。
然而,正式比赛后,李漱白接到的第一个球让他有些惊讶,不管是发球的力度还是球落下来的角度,完全和刚才不同,显然是个专业选手的表现。
在他输了第一个球之后,他走到网边对她说了句“小丫头,不错”,然后微笑着退回去。关晓宁的脸红了,却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接下来的回合,关晓宁发现自己很难占到优势,他的球路一点都不刁钻,她也可以接到,可是每次接到球打过去之后,似乎总是落在他的计算之内,没几下,她就连输好几分。
看来,比赛还是要放空一切的,不能让感情影响了自己的发挥。
他拿着球,看着她站在对面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建设,便微笑着等待,等她准备好了,才开始发球。
心理建设还是管用的,李漱白发现自己很难以轻松的心态来和她对决。当他改变了战术,开始前后场吊球时,关晓宁每次都可以精准地接到球,而且,她的回击,有几次差点让他吃了亏。
第一局,他赢了。
两人坐在场边开始休息,养精蓄锐。
“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打了很多年的球?”他看了一眼抬起手背擦着脸上汗水的她,把毛巾递给她,问道。
“谢谢。嗯,从中学时候开始的,一直到大学。”她说。
“你的老师,应该水平很高。”他说。
其实,他觉得她的球路很熟悉。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因为熟悉她的球路,可能刚才赢的也不会那么快。
“呃,他打球很厉害的,完全是职业水准。可惜,我学艺不精,再加上这几年工作太忙,也没练习,退步了很多。”她说道。
他微微点头。
她侧过脑袋看着他,说:“我没想到您的球技这么高,经常打吗?”
“呃,偶尔吧!”他说,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不经意间,她瞥见了他那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臂,结实的有力的,顺着胳膊往上看,他的侧脸便落入了她的眼中。
天!她的心里尖叫一声。
脑子里已经胡乱想了一通,不由得脸颊发烫,赶忙别过脸抓起自己那罐可乐。然而,拉开盖子的那一刹那,里面的气体冲了出来,可乐喷了她一脸。
这一幕差点让他被可乐呛着,忙把毛巾塞到她的手里,忍住笑,说道:“赶紧擦擦。”
关晓宁拿起毛巾擦着自己的脸,等她觉得全都擦干净了,才尴尬地对他说:“真是抱歉,我,我太不小心了。”
这会儿,她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面对着自己心仪的男人,竟然犯下这么幼稚白痴的错误,叫她情何以堪啊?
可他似乎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却是很认真地看着她。
关晓宁别过脸,躲开和他视线相接的机会。
“呃,那个,你好像还没擦干净。”他说。
她这才明白他看着自己,原来是——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她的心思,要是看出来的话,就真的丢人丢到南溪江里去了。
她看着他,见他指着他自己右眼眉角的位置。关晓宁按照他指的拿着毛巾去擦自己左眼的眉角——
“反了,另一边!”他说。
她脸一红,低下头拿着毛巾的一角用力地擦着右眼眉角,也不敢看他。
“我们再开始一局?”他说道,关晓宁赶忙应声,抬头看时,他已经起身走向了场地。
关晓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能让他多等,便赶紧扔下毛巾拿着球拍去了另外那个半场。
不大的场地内,除了羽毛球被球拍抽打过去的声音,便是两人的鞋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们的战斗很激烈,每个人似乎都在用尽全力和对方战斗一样。
而第二局,一直打到15分都没有拉开成绩,两个人的分数一直是死死咬着,难分胜负。
汗珠,不断地从两人各自的皮肤上渗出来,一点点凝在一起,滚落下去。
李漱白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轻松无比,看着关晓宁那么认真地和他对决,他又不忍心让她输太多,毕竟她的技术和他相比还是差很多。他想让着她,却不能太明显,担心因此打击了她的积极性。不过,对于李漱白来说,给关晓宁稍微放点水而不被察觉还是不难办到的。每次比分领先的时候,他就会想办法让关晓宁追上自己,然后再赢她。
比赛还是很激烈,两个人一直打到20分,依旧胜负难分。关晓宁是已经太久没有这么紧张这么高强度的运动量了,李漱白也是如此,他甚至都忘了出汗是什么感觉。
沈家璐活着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和他一起做这些体育运动,她说她不喜欢汗液粘在身上那种黏黏的感觉。即便是每次夫妻生活之后,她都是立即去洗澡,把身上的汗滴全部冲掉。对于李漱白来说,能这样酣畅淋漓地全身心投入进行一场比赛,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打到21比20,李漱白领先一分。关晓宁弯下腰,稍微歇了片刻,就开始准备接球。
李漱白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心底轻松无比,刚拿起球准备发,就听见一阵音乐声,是他的电话。
“抱歉,我接个电话。”他说,便走向休息座。
关晓宁靠着墙站着,偶尔将视线投向他的方向。
“妈,什么事?”他坐在长椅上,拿着自己的毛巾擦汗。
“是这样的,漱白,刚刚我想起来一件事,今天是你徐东阳叔叔的生日,本来是请了你爸爸的,可是我和你爸都不能去,要不,你去一下?”谢玉华坐在病房里,看着丈夫,对李漱白说。
徐东阳是江城市著名的企业家,他的女儿徐世雅,正是谢玉华介绍给李漱白交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