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局长那边早上十点钟到现场。”刘超道。
“十点?”李漱白抬头盯着刘超。
“那我去跟他们说一下,让早点——”刘超忙说。
“算了,我自己先过去,看他们打算几点。”李漱白道。
刘超是从屏江县跟着李漱白调来市政府的,给李漱白做了三年的秘书,知道他的脾气,基本是事必躬亲的。
抗旱任务紧迫,可是事关南溪江东岸包括汶水区在内的数十万亩冬小麦灌溉的东大渠,修缮工作一直进展缓慢。李漱白多次敦促水利局加快进度,可是那边始终不温不火,说是维修的费用没有做预算,现在到了年尾,很多钱都花出去了,没钱修东大渠什么的。李漱白只得动用市长基金,赶紧拨了钱过去,维修的速度才快了起来。明天说好了是和水利局的丁局长过去看看灌溉的情况,丁局长又有什么事不能早去。
刘超的脑子里,闪现了一下李市长明天见到丁局长可能的表情,赶忙拿着文件出去了。
果然,第二天,李漱白到了灌溉区没多久,水利局丁局长就带人赶了过去。显然,是有人给丁局长透露了消息。李漱白看了丁局长一眼,没说别的,只是讨论水利的问题。一起陪同调查的,还有汶水区的区长等。沿着大渠走了两三里路,因为天太冷,众人便驱车到汶水区农业局的会议室,召开了一个现场办公会议。
在会上,李漱白边听汶水区和水利局相关负责人的情况汇报,一边做着记录,等报告完了,他才和水利局的丁局长说起重修水利设施的想法,他说要“全面勘测全市的水利状况,对老旧的设施进行修缮,并考虑增建新的水利设施,以应对未来的旱情。”
水利局的几位总工程师也都在场,李漱白询问相关的可能性。
一位总工发言说,水利局的勘测队已经有一些勘测结果。
“那好,既然你们已经有了结果,就把计划做细致了尽快报上来。”李漱白道,接着又和在场的农业局的同志说起灌溉的问题,提出在全市范围内尽可能使用节水的灌溉方法。
或许,在场的所有与会者都会觉得市长的提议太突然,可是,只有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才知道,自从今年冬旱开始,市长就在了解相关的信息,并有了这样的想法了。
于是,汶水区的一个现场办公会,拉开了江城市新一轮的水利建设和农田改造的大幕。
下午六点刚过,习惯了晚下班的关晓宁,在众同事惊讶的眼神中,早早就离开了办公室。
这个时间点,正是堵车的高峰,医院门口打车更是困难。可是,看着时间一分分过去,打车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无意间回头,她看见了门诊大楼旁边的自行车停放点,想了想,快步过去。这个停放点有临时出租的自行车,根据时间长短收费,半个小时以内是一块,一小时两块,押金五百。关晓宁交了钱,系好围巾,背好包包,跨上车子,朝着约定的餐厅去了。
冬天傍晚骑自行车简直就是要命的事,关晓宁宁可自己这样一路挨冻过去,也不想迟到。尽管他只是出于偿还目的请她吃饭,可关晓宁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不守时的人。
骑了十几分钟,关晓宁终于到了雅月斋。
现在的城市里,骑自行车的人越来越少,存放自行车的地方也是屈指可数。没办法,关晓宁只得恳求雅月斋楼前停车场的大伯允许她把车子搁在角落里。
雅月斋在二楼,关晓宁见电梯口有好几个人,看看时间,已经晚了,便赶忙从楼梯上去,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到了李漱白订的那个包厢。
可是,等她进去,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到,心里觉得奇怪,还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包厢不小,古色古香,一架外观呈圆形类似屏风作用的竹雕,立在入门一米的地方,挡住了门口的视线。里面,几乎全是竹质装饰,竹子的桌椅,墙面上贴着竹子的饰品,就连阳台的地上,也铺着被打磨平整的竹片。至于阳台上摆放的小几,也是竹子做的。
关晓宁四下参观,突然觉得,要是夏天在这里喝茶,一定很舒服。何况,外面还是南溪江。即便是不打开窗户,这屋子的陈设都会让人觉得凉爽。
只是,夏天凉爽的屋子,在寒冷冬日看起来——
不过,竹子不光是让人感觉凉快,还会有种清爽的意味,特别是当一个人忙碌了一天工作之后,身处这样的环境,真是从头到脚一阵轻松惬意。
屋里的空调,很快就让关晓宁的身体暖和了起来,她脱下外套和围巾,坐在靠近阳台的竹质沙发上等着。
他怎么还不来?会不会是爽约了?应该不会吧!
她掏出手机,想着给他打个电话,却突然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竟然是他打来的!
关晓宁赶忙回复过去——
“对不起,我刚刚在路上,没有听到您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忙说。
手机里传来他若有似无的笑声,道:“没事没事,我刚刚打电话是想说我被堵在路上了,可能要稍微晚一点,抱歉。”
“哦,没关系,我也刚到!”关晓宁道。
“行,那你再等会儿,我快到了。”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这两年混迹相亲场合的关晓宁,今晚并不是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吃饭,可今晚似乎是她心里最盼望的一次饭局。
坐在沙发上无聊地喝水玩手机的关晓宁,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直到他站在她面前咳嗽了几声。
“您来了?抱歉,我——”关晓宁忙站起身,两只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他,用微笑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双手却背在身后紧紧攥着手机。
那双弯如月牙的微笑的眼睛落入他的眼中,李漱白不禁无声笑了,说:“好了,请坐吧!”
等他转身坐到餐桌边,关晓宁才深呼出一口气,跟了过去。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希望我今天没选错地方。”他拿着菜单,抬眼看了坐在对面的她一下,说道。
关晓宁翻着菜单,道:“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然后视线掠过菜单,望着他,说:“您决定吧,好吗?”
“好吧!”他就指着菜单,给身后站着的点菜员说了几个菜名。
屋子里就剩下两人,关晓宁的两只手放在杯子边缘,握住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