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涟醒来之时,正在一个漆黑幽洞之中,除了溪水流动之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而自己所躺之地正是一个寒凉至极的石板,那时在睡梦中只觉得舒坦无比,而此刻醒来之后,却感觉身上多了一股凉意。
而白涟的伤口,那被煞气紧紧攥住的脖子上的勒痕此刻火辣辣的疼痛,也被这股清凉之气缓和了许多,肚子的那股反胃感也缓和过来了。
“涟,你醒啦?我担心死你了!”黑暗中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英?”白涟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了许多,看来喉咙遭到煞气的一定破坏。
“嗯嗯!”小英满是委屈的回应到。
白涟忽然感受手边清凉,正是蜥蜴妖小英在自己的手边蹭着,满是关切。
而白涟摸了摸身子,发现自己穿的很少,便问道:“小英,我的布囊呢?”
罗装布囊有时幻变成衣服、被子、披风、围巾、风衣等,给白涟取暖,所以白涟习惯性的想到了这点。
然而这句话却像被这安静的空间所吞没一般,说完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小英?”白涟再次问道。
“涟....”小英有些哽咽的喊道。
“白涟,你的手边会摸到玄女石,你打开便知晓了。”大君也在洞穴的黑暗一角传出了声音。
白涟赶忙用手在石床上左右摸索,终于摸到了那略微暖和的玄女石,她刚触及,那玄女石便亮了起来,而洞穴之内终于打破了漆黑,恢复了光明,而在这光明之下,白涟也看到了一封毛笔写的字。
白涟当即感觉心中不祥,平日能用毛笔和自己交流的,一直都只有那罗装布囊。
白涟犹豫的拿起了那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不可硬拼,联合巫族,共同驱敌,勿念!”
白涟也是第一次看到罗装布囊写这么多字与自己交流,可仅此一次,却已是告别文...白涟不由得红了眼眶,此刻身上的寒意,却像是不动的触动着自己往日的那些温暖回忆,自己一直都在享受着那理所当然的温度,此刻不再有了,那理所当然却变的那般寒冷刺骨。
“大君,它怎么了?”白涟问道,声音更加的嘶哑了。
“那日我们妖族全都出洞救你,但那术士过于强悍,即便妖王也被煞气得险些元神破散,而那小布囊,突然变成一个小道士,那样子却如张道长年轻时模样,唤出雷光,破开了煞气,让我们妖族争取到了时间归回了洞中,然而那小布囊却变成了一张字条,和着玄女石一起交到了小英的嘴里,而后便消散成了碎末,随风而去。”大君一一道来。
白涟握着玄女石,眼泪啪哒啪哒的落在了阴冷的石床上。
那罗装布囊本是老张的内丹所蕴化,汇聚着老张自小而大修成的所有修为,而经过天部天织术而做成【品服】,从而形成这罗装布囊的形态,但不知为何,这布囊本该时刻追随着老张的,却意外的选中了白涟,对其百般呵护。
或许自小而大,老张心念中多少隐藏着一些自己对女孩的慈爱吧。
“妖王前辈如何了?”白涟哑着嗓子问道。
“回来后精神力不足,已经回到蟒洞歇息去了。”大君说道。
“小英,有空带我去看看前辈,另外,那个术士还会追进来吗?”白涟问道。
“不会,在这里地利不够,另外天煞决,需要有露天的地方,如果过于封闭,对他的内炁是有影响的。”大君说道。
“封闭的地方....”白涟喃喃到。
“苍云,好好想想,你此话妥当不妥当?”那震元子故作正经的问道,但实则早已开始掐决。
“总督监,您还记得十年前的栢雀儿吗?”老张问道。
“就是被你所击毙的巫族女子吗?”震元子嘲讽的问道。
“天煞决乃道决中,至阴法门,本适宜女子修行,可十年前却有男子修得此决,并且在短短几月之内,便突破玉装入九凰,那时那男子年不过二十,与我徒儿目前还要略小几岁,并且在其二十五岁之时,便入了驭麟阶。”老张说道。
“你在说本督监吗?”震元子饶有兴趣的听着。
“然而那段时间,常有巫族女子莫名失踪,因其身份特殊,便也未引起他人注意,正恰好那巫族也是十多年轻开始整顿的梅拉女巫族,然而这些女子本不知何去何从,却在东部消失了踪影。”老张接着说道。
张维惊大了眼睛,隐约知道师傅想要表达的意思。
“接着说...”震元子冷笑了一下说道。
“我想这符幽禁术中,正有一种仪式,可以将尤拉与凤凰之力转移到某个主体的身上,这力量渠道过于庞大,以至于可以让受力者的修为迅速增长,而天煞决本就是将所有外气修为化成天煞的术门,所以即便用了这样可怕的禁术渠道,也不会有人察觉,只觉得那男子是修术天才,而立之年便能叱咤术界!”老张冷冷的说道。
“也就是和柳白仞他师徒俩一直想做的事情那般吗?”张维问道。
“柳白仞不过是个会用符幽禁术的工具罢了,这仪式便是借凤凰之力与巫族女子身上的尤拉力量,聚合了这些条件,便能肆无忌惮的使用那禁术。”老张说道。
“可是,那禁术不是要用童男童女的阳气吗?莫非?”张维赶忙问道。
“如此过于招摇,所以经过改良后,他学会让道童们吃些有阳气的丹药,从而满足仪式的进行,而我相信,这不远处正关着许多巫族女子,另外还有些许有凤凰之力的妖人。”老张说道。
“可是,那符幽决怎么解决?”张维问道。
“我想这便是这次总督监抓我们的原因,那莫大川要是走了,他如何进行仪式呢?”老张说道。
张维顿时恍然大悟!
“你师徒俩一唱一和的,在我的地盘说这些,有用吗?”震元子不耐烦的说道。
“只可惜许多年前,栢雀儿临走前曾告诉我,你以这种方法得到的修为,终会反噬自身,你以这种损阴德之方式修为,终会受因果报应。”老张说到此处,语气已然严厉起来。
“其余我皆不否认,我也没想让你师徒俩活着回去,既然你已料到自己死期,要我成全,我自然可相助一二,但那栢雀儿确非我所杀,这因果你也该自己背背了。”震元子虽说这些,但丝毫不乱。
然而那些道童却明白在此将有一场大战激发,识趣的便要退出这里。
而当张维看到他们转过脸来时,却各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这些年阳气不足,充分的影响了他的发育和成长,看起来都虚弱不堪。
张维平日最恨的,便是虐待儿童之事,此处看来,不由得紧攥住自己的拳头。
“虽非你所杀,却为你所逼,你若无此邪念,那柳白仞如何能将其逼得绝路?”老张说道这里,竟然也攥紧了拳头,师徒俩动作竟出奇的相似。
“娘,你说你那时是自己选择祭祀自己给尤拉,是为何?难道你不是张叔所杀吗?”狄小红问道。
此刻狄小红正在自由之地的通梦桥上与一位与自己长相十分相似的巫族女子说话,而这女子还穿着十年前巫族女子穿的衣服,同样高挺的鼻子,修长的身形,娘俩也是出奇的相似。
“唉,看来张大哥一直生怕影响到我的计划,所以告诉所有人,我是被其所杀的,是吗?”栢雀儿说道。
“难道不是这样吗?娘,你是我想像的吗?我只是想美化现实世界的丑恶,对吧?”狄小红说道。
栢雀儿轻轻的摸了摸的狄小红的头,然后又摸了摸狄小红的脸,突然紧紧的掐了一下!
狄小红吃痛,赶忙捂住脸躲开,不知这是何意。
“小红,如果我是你想像的,自然是美化的,可是你刚才明明吃痛,所以这不是幻想。小红,你张叔是个大善人,我、你父亲、你张叔自小便相识,情如亲人,如此之人,如何会做那般之事。他只是像小时候那般保护、呵护娘,就像呵护他那英年早逝的妹妹一般。”栢雀儿说道。
“那娘将自己祭祀给尤拉,就像我现在这般,是为了什么呢?”狄小红问道。
“这便是娘的计划,那天煞术士,想要借尤拉的力量给他巩固修为,娘来这自由之地,便是要联合尤拉全力破解这个恶劣行径,救回那些被禁锢的尤拉和族人们。”栢雀儿说道。
“可是都过了十年了,这方法到底管用吗?”狄小红问道。
“十年了!对,我女儿都这么大了!哎呀,时间过得也太快了,一晃十年便过去了,这里时间与外界不同,毕竟是两个世界交织的地方,娘记得到此不过三个月而已。”栢雀儿说道。
“也就是说一百天等于十年?便是这时间的规律?“狄小红问道。
“是吧。”栢雀儿笑到。
“还好我数学不错,现在差不多一个小时,也就是现在外面过去了1.5天!”狄小红说道。
“你着急回去是吗?”栢雀儿说道。
“不是,只是觉得这对于外面来说已经很久了,可以有很多事情发生的。”狄小红说道。
“你还是在担心谁吧?对吗?不然发生再多事,又与你何干呢?“栢雀儿说道。
“娘怎么知道。”狄小红苦笑到,想到外面那些,心中又不免苦涩。
“你是我的女儿,我如何不知你呀,赶快去过桥去吧。告诉你爹,你娘很想他,告诉张叔,娘很感谢他为我做的一切!”栢雀儿笑着说道。
“可是烈蝶尤拉会不会觉得我...”狄小红犹豫到,毕竟自己答应了尤拉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你诚心想要回去,你的尤拉会理解你的。”栢雀儿说道。
“嗯!知道了,谢谢娘!”狄小红不知为何,竟然期待着赶快回去,或许是耍完了性子,此刻正有意再回去了。
而栢雀儿紧紧的抱过自己的女儿,细声说道:“女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学会去面对,不要逃避,坚持到学会放下后,便才是真正的坚持。”
“好的,娘。”狄小红拥着母亲的身子,想到这阵子所遇到的那些伤痛,不由得大把大把的流起眼泪,而栢雀儿却只是轻拍着女儿的背部,让她尽情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如同小时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