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头顶唧唧喳喳地叫着,来回地蠕动着。我一惊,忙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黑暗的小屋里。
我仰头一看,好多只像老鼠一样的小动物正围着我的双手争先恐后地舔舐着。
“啊——”我尖叫着忙爬了起来。
“你怎么了念儿?发生什么事了?”隔壁传来梓炫急切又关切的声音。
“我这里有好多可怕的小动物,我好怕,梓炫。”我万分惊慌地对梓炫哭喊着,瞅着脚下满地的对我虎视眈眈的小动物颤抖着。
“别怕,把你的手藏在衣服里。它们肯定是闻到了你手上的血腥味,把手藏好,闻不到血腥味它们就会走了。”
我忙依照梓炫的话,把双手插进了衣袖里,果然,它们仰头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便纷纷地都散开了。
“怎么样?念儿,它们都走了吗?”又传来梓炫的关切声。
“都走了,没事儿了。”回答完梓炫,我只感觉混身一阵虚脱,倚靠着墙壁缓缓地蹲下,瘫坐在了地上。
双手已没了知觉,只能感觉到胀胀的。心里的痛却异常清晰起来。
牧尘竟然这么不信任我,我们之间的感情现在竟然变得这么不堪一击。想着想着,心里的痛就像大海里的浪涛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向我席卷而来,卷得我精疲力尽,一动也不想动。
我正昏昏然地坐着,冉修族长蓦地出现在了我面前。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仍旧一动也不想动,什么也没有说。
“我相信夫人和护法大人是清白的。”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你相信有什么用?”我冷冷地回他。我要的是牧尘的信任,只要牧尘相信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怎么骂我,我都无所谓。
“其实,王……”冉修族长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他走近我蹲下,拿出一面发着白光的圆镜子,顿时,黑暗的小屋里亮堂了起来。他把镜子递到我面前,转移话题又说道:
“请夫人闭上眼睛,脑中回想着那个给你送米线的婢女的样子,然后把手放在镜子上。”
“干什么?”我疑惑不解地问他。
“这是魔忆镜,它可以记录住它所照到的情景,然后反馈给我们看。只要我们的手放在上面,它还可以反射出我们脑中的情形。所以,你把手按在上面,想着那个婢女的样子,镜子中就会反射出那个婢女的模样。这样,我们就可以为你和护法大人洗冤了。”冉修族长压低声音对我解说着,像是怕有人听到。
“真的可以吗?”我有点怀疑地问。
“请相信我。”冉修族长一脸的严肃。
我半信半疑地依言闭上眼睛,努力地回想着那个婢女的样子,把一只红肿的手放在了镜子上。
“夫人,请把眼睛睁开看看是不是这个姑娘。”几分钟之后,老族长又对我说道。
我睁开眼睛一看,不禁一阵惊喜,镜中果然浮现出了那个婢女的面容。于是忍不住叫道:
“没错!就是她!就是她给我送的米线!”
“好!夫人请先在这里委屈几天,几天之后定还你清白!”冉修族长胸有成竹地说完,便一下子消失了。
接着又听到他的声音从隔壁梓炫那里传过来:
“我现在代王命你,三日之内必须找到这镜中的姑娘!”语气甚是强硬不容置疑。
“是!我一定找到她!”梓炫坚决的声音。
接下来那边便一片寂静,没有动静了。
“梓炫,梓炫。”我试探地叫了两声,没人应答,难道梓炫去找那镜中的姑娘了?
暗无天日的小屋里,我焦急地等着梓炫的归来。偶尔有侍卫给我送些果子来,我却没胃口吃。
那姑娘自知做了亏心事,肯定会躲得严严实实的,梓炫可以找得到她吗?万一梓炫找不到她,那我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阴暗潮湿的小屋里吗?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梓炫那边有了动静。我忙对着墙壁问道:
“梓炫,是你吗?”
“是我。”传来梓炫疲惫的声音。
“怎么样?找到她了吗?”我忙急切地问。
“找到了,”声音很低沉,片刻停顿,“可是她已经死了。”语气中满满的悲哀。
我心中猛地一沉,本来还在恨着她,又突然怜悯起她来。想必她也是受人逼迫,做了违心的事又被人杀害灭口,可惜年龄还那么小。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唯一的证人被灭了口。”怜悯之余,我又为我和梓炫犯起愁来。
“我已经把那个姑娘的灵体交给了冉修族长,他会和几个医术高超的灵医师对她尸检。即使检查不出什么,那也证明有这个姑娘存在,而你并没说谎,会还我们一个清白的。”梓炫安慰着我。
“梓炫,你就想不起一点,你是怎么睡到蝴蝶蓝花树林中去的?”我只好又把希望寄托在了梓炫身上。
“我怀疑我们中的是一种叫做迷魂散的毒。这种毒可以让人昏迷一天一夜,并且会失去中毒前的一些记忆,所以我才什么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我能想起来那个婢女给我送米线的情景?”
“那是因为你是冰陀花的化身。冰陀花本身就是一种名贵药材,所以你对迷魂散有一些抵抗力。”
原来如此。
浑浑噩噩,昏昏然然,不知又过了多久。“吱呀”一声,小黑屋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些光线铺进来,小屋里顿时明亮了一些。我本能地扬起一个胳膊去遮挡光线。
一个侍卫走进来,对我说,我可以出去了。
“我可以出去了?”我忙放下胳膊,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问。
“是的。”他肯定地答道。
我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有点晕乎乎地走出了小屋。
走到梓炫门前时,我站住了,正想问问侍卫,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不等我开口,侍卫却对我说道:
“护法大人被革职贬去了边界地区。”
革职贬去了边界地区?就是我和水晶刚到灵仙界时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牧尘怎么可以这样对梓炫?既然我是冤枉的被释放了出来,那梓炫也是冤枉的啊!为什么还要这样惩罚他?不行!我得去找牧尘理论。
大殿内,音乐四起,歌舞升平,案几上美酒、美食满满当当。牧尘、澜若正肩并肩地坐在美食美酒前,满面春风地欣赏着歌舞。我穿过一群正在摆着优美舞姿的舞女们,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大声对牧尘斥问道:
“你为什么要把梓炫贬去那么荒凉的地方?”
牧尘懒懒地看我一眼,对一旁的几个正在奏乐的乐师一挥手,几个乐师便停止了奏乐。跳舞的舞女们也停止了舞步,都纷纷地退下了。然后他对我冷冷道:
“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管别人。要不是王后苦苦替你求情,你以为你能从暗房里走出来吗?”
王后?澜若竟成了王后?牧尘不但不怀疑她,还让她如愿以偿成了王后?
“王,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责怪妹妹了。妹妹想必也是一时糊涂。”澜若看了看我,往牧尘身边亲昵地靠了靠,娇滴滴地说道。说完,又看着我温和地对我说道:
“妹妹,不要见外,都是自家人,过来吃些果子吧。”说着顺手拿起一个果子,向我伸过手来。
我厌恶地剜了她一眼,转身走了。肯定是她陷害的我和梓炫,现在却在这里装好人。
回到寝殿,小真看到我,忙冲上来围着我不停地转着,关切地询问着。我木然地坐到卧榻上,只是一个劲儿地喃喃重复着:
“无所谓,无所谓……”像在回答小真又像在自我安慰。曾经那么爱我的人都这般对我,别的一切对我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了。
“夫人,痛不痛?”小真帮我的双手擦着膏药心疼地问着。
我怅然若失地摇摇头,心中的痛早遮掩了一切,手上这点伤算什么。
昏昏然地又过去了几日,在这几天里,小真每天都很耐心仔细地帮我的双手擦创伤药。但我的手仍是红肿红肿的,又胀又麻不见好转。我想它们可能就像我的心一样已经死掉了,不会再好了。
直到有一天,冉修族长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罐来访,说玻璃罐里是他研制的,专门治疗焚身池水灼伤的膏药。他把它交到小真手上并叮嘱她,一定要每天按时给我上药。小真连连应着接到手中。刚接住,她不禁惊呼道:
“心头血粉膏!”
冉修族长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小真露出一脸惧怕之色不作声了。
我没心情理会他们的异样,想起梓炫,便恳求冉修族长给梓炫也送去一些这种药膏。在边界那荒凉的地方,梓炫的手肯定没有药治疗。冉修族长安慰我说:
“夫人不必担心护法大人,他法术高强,他的伤很快就会自行愈合的。”
冉修族长走后,我问小真心头血粉膏什么意思。小真告诉我说,心头血粉膏就是用七种花粉和灵仙界人的心头血调制而成的膏药。她说完,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
“配这种药的七种花粉虽然都很难找,但只要耐心地找还是可以找到的。只是这心头血会用的谁的呢?冉修族长这么大年纪了,如果用他自己的心头血,他早就没命了,会用的谁的呢?”小真双眉紧蹙着,歪着头想着。
难道是他?不,不可能。他现在那么恨我,这么多天了,连来看我一眼都不来,怎么会为了我献出自己的心头血?何况,他现在有了澜若。虽然他以前很恨澜若,但现在的澜若有一半是澜汐。他那么爱澜汐,肯定会把现在的澜若当成澜汐来爱。怎会有闲心顾及我的死活?
冉修族长送来的药,果然很有奇效。小真刚为我擦了一天,我的手就有感觉了,知道疼了。小真告诉我,手疼了就是好转的迹象,不过在痊愈的过程中会越来越疼。
果然,到了第二天,我的手就疼得受不了了。我咬着牙,闭着眼睛让小真为我擦着药,疼得我汗珠直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