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掐得,捂住胸口干咳好一阵,贪婪地呼吸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你,来自凡界?”澜若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我问道。
我忙直起身子,对她点点头。
“你是绝念?”
我忙又使劲地点点头,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瞪大迷惑的双眼看着她。
“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吧?”
我又点点头。
“你怎么了?不能说话吗?”澜若终于发现了我不能说话,疑惑地看着我问。
我张开嘴,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澜若还真是聪明,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她抓住我的一个肩膀,猛地一扭,使我背对着了她,接着猛地一掌狠狠地推在了我的背上。我猛咳了一阵,便立刻感觉喉咙间的异物消失了。我转身试图叫道:
“澜若公主。”我叫出来了!我能说话了,我又能说话了?我欣喜万分地看着面前的澜若,她却一脸冷冷地不屑。
“宏谧这个老东西,真是老奸巨猾,竟然拿你来骗我!”她骂完宏谧顿了一下,又冷冷地问我:“你来这里,是来找牧尘来了吧。”
“是的”,这她也知道?我更迷糊了。这些对我来说也许不重要,想了想,我小心地说道:
“澜若公主,你可知道,被恨的人不会有多少痛苦,而去恨别人的人,则是整日活在痛苦之中。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宏谧那边,不要与牧尘王子为敌了,你们可不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趁她提起牧尘,我便试着劝她,希望可以帮牧尘减少一个敌人。
“化干戈为玉帛?”澜若突然瞪大几乎是喷着火的双眼,看着我哭笑不得地问道,“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吗?你知道我为他付出多少吗?我为他几次险些丢掉性命,我为他丢掉了女人最珍贵的名节,我为他背上了弑父的大逆不道之罪,而他眼里却只有澜汐那个贱人,仍不正眼看我一眼,你让我跟他化干戈为玉帛?你还不如让我一头撞死算了!”澜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恼怒,我甚至听到了她牙齿咬得咯咯吱吱的响声。
我听得心里一阵发毛,但还是鼓鼓勇气继续劝她:
“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有好多美好的日子在后面。只要我们用充满爱的心去对待生活,生活就会回我们以关爱。如果你执迷不悟,继续用你的满腹仇恨对待生活,生活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闻言,她双眼充满鄙夷地看着我,冷冷地说:
“你以为你是谁呀?竟然站在这里教导我?你只不过是我用一株野花幻化出来的一个模型而已。”
“野花幻化出来的模型?”什么意思?我一时糊涂了,瞪大惊疑的双眼看着澜若满是鄙夷的娇艳容颜。
“哈哈……”看着我呆愣愣的表情,澜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毕,又猛地收敛起笑容,愤慨地说:“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以她的模样幻化成人形,我曾多次差点丢掉性命。”
“澜汐吗?”我忍不住问。我和澜汐长得如此相像,澜若肯定就是以澜汐的模样幻化出的我。
“那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牧尘死了,只有我知道,他被一团蓝光送去了凡界。那时,我的法力还不能够打开通往凡界的悬空入口。我只有偷偷地去灵仙界的禁地望穿崖,拨开隔界的云雾去关注他的生活。当我发现他在凡界过得不快乐时,我就决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他快乐起来。”澜若并不理会我,自顾自地说着,语气中满是哀伤,眼神中流露着凄凉。
她稍顿一下,像是在整理思绪,又接着说:
“我知道,他不快乐的原因是因为他见不到澜汐了。”说到此,澜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隐忍的痛。我等着她平稳情绪,继续听这扣人心弦的故事。
“我开始偷偷地翻阅一切违禁的书籍。终于一次,我在一本违禁的古书上看到,说是在一座冰山上有一种叫做冰陀花的野花,吸取它体内的汁液可以让灵仙界一切有灵性的灵物幻化成人形。它自己本身经幻形大法的锤炼,也可以变成锤炼者想要的任何模样的人形。”
“于是,我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终于找到了那座冰山,找到了那朵唯一的冰陀花。可是它却长在悬崖峭壁上,我不顾生命危险,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微弱法力移身到了峭壁上。我终于摘到了冰陀花。可我终究法力不够,稍不留神,便向崖底跌去。崖壁上尖利的冰棱划得我是遍体鳞伤。”澜若双眸里闪着后怕的光芒。
突然,一些记忆在我脑海里复苏了。我多次在梦中梦到的那个,抱着我跌入悬崖的红纱裙少女原来是澜若,只是那时我还没有成人形,还只是一株野花。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粉身碎骨,竟突然被一个凸出来的大冰棱给挂住了。我被冰棱挂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正当我饥饿难忍时,云鹏鸟飞来发现了我,是它把我抓起来,并救了我。”
我跟云鹏竟有这般渊缘,若不是它救下当时的澜若,也就不会有如今拥有人形的我。
听着澜若动心而迷幻的讲述,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了,一个模糊但是感觉清晰的梦境。澜若忘情地讲述着,她仿佛又进入了,那以前曾经历险过的场景之中,好像还仍心有余悸。她还没有倾诉完,她又稍顿了一下,接着开口道:
“有了冰陀花,还得会幻形大法。我又偷偷地去查阅各个违禁的书籍。终于找到了练习幻形大法的宝典。我便背着父王偷偷地练习,终于我练成了幻形大法。我迫不及待地将采来的冰陀花,以澜汐的模样幻化成人,并送去了凡界。同时,也断了自己的念头,所以,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绝念!”
“就是我?”我忍不住打断她问,说不出的一种什么滋味在心里蔓延开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起转来。
她仍不理会我,仍自顾自地忘我讲着,仿佛我不存在一样,而此刻只是她一个人的演讲会。
“当我看到牧尘有了她,不再郁郁寡欢,他们一起快乐地生活时,我就感觉我做的一切都值了。”
“牧尘是怎么去凡界的?后来,又为什么丢下我一人回来这里的?”我只感觉有一大团疑问萦绕在脑海。
“这些事压在我心头好久了,心中的苦水一直没有倾吐的对象,你也许是这些事最合适的倾听者了。”澜若转头看了看我,幽深的瞳孔里闪着复杂的波纹,她顿了顿,接着说: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调查出了牧尘被遗落凡界的真相。是宏谧那个老巫婆对他施了咒语,然后她又利用我,让牧尘逾越了咒语。所以,他才从灵仙界消失了。为了让他重返灵仙界,我去求掌管咒语的最高法师,他却告诉我,我必须昭告全灵仙界,是我诱惑、陷害的牧尘,他才逾越的咒语,只有这样,施压在他身上的咒语才会被解除,他才能重返回灵仙界。”
“可这样,我的贞洁就毁了,父王的颜面也会被我丢尽。可我想他,我发疯地想他,我迫切地想让他回来……”澜若双眼里涌出了泪花,没有谁会再比我理解思念一个人的滋味了。
“终于,我为他毁了自己的贞洁,丢尽了父王的颜面,父王一怒之下囚禁了我,下令三日之后将我处死。而牧尘呢,他回到灵仙界,只知道陪澜汐那个贱人,并宣布了他们的婚礼,连去看我一眼都不去。”澜若用力地瞪了瞪双眼,硬是将泪水忍了回去,缓慢的叙述变成了愤慨的埋怨,继而她咬牙切齿地说:
“我为他付出这么多,连他一个怜悯的眼神都没得到!最后,是宏谧把我救了出来,让我得到了王位,让我能够有机会为自己报仇!”
“宏谧她是利用你,故意挑拨你们两国之间的关系,澜若公主,不,女王陛下您不能听信她的话。”听了这么多,我已听清了事情的大致的来龙去脉。
“哈哈……”澜若大声冷笑几声后,说道:“你以为我没看出宏谧的心机吗?我告诉你,牧尘、澜汐得死!宏谧也得死!他们统统都得死!”说到最后,澜若突然紧握双拳架起双臂咆哮了起来。周边几个顶端放着花盆的汉白玉石柱子,连同花盆随着她的咆哮都喀喀嚓嚓地破碎开来。
旁边站着的几个侍女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慌忙都跪了下来。我惊恐得看了看被她的威力震碎的石柱,又看看她愤怒得扭曲的脸,我知道现在的她,整个人被仇恨蒙蔽了,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突然,她伸出魔爪再次掐住了我的脖子,盯着我的脸恶狠狠地说:
“你知道了这么多,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干脆我把你当成澜汐掐死你,先稍解一些我心头之恨算了!”说着,她的手加大了力度。我被她掐得张着嘴艰难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