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行到的时候,宫里的太医已经来了,几个人堪堪探完脉,正在商讨医治方法。
“砚心夫人情况怎么样?”桑行杀过去,紧张道。
几人闻声纷纷扭头望向桑行,即使没有见过桑行的人,此刻看桑行的打扮和态度,也猜出了桑行的身份,对桑行微微鞠身行礼。
“哼,桑都尉现在来关心,不觉得有点晚吗?若是危急情况下,有多少条命不都死干净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恭敬的人群中乍然响起,突兀而又引人瞩目。
桑行扭头望向说话的男人,看样子也是太医打扮,模样很年轻,长得也算俊俏,就是脸上挂着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不认识。
桑行还未说话,站在男人边上的孙太医拿手肘轻轻捅了一下男人的腰眼,旋即对桑行抱拳笑道:“桑都尉不要见怪,这位是我们太医院的花言花太医,脾气一向不太好。”
“没事,砚心夫人如何?”桑行掠了眼梢,也无心和花言纠缠,转眸望向孙太医。
“从脉象上看,砚心夫人是中了一种剧毒,疯狂吐血,导致了失血过多昏迷,老朽等人从未见过这等症状,所以解决方案还在商讨之中。”
“嗯。”桑行淡淡的点头,边走到床边,轻轻执起砚心的手腕,给砚心探脉。
果然,也是一中从未见过的脉象,和自己不一样。
抬眸看见砚心双眸紧闭,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心中不禁有一丝动容。
虽然她的主子是司徒毅,但终究她在进入御都府的第一天就变成了这样,终是受了自己的连累。
“那就有劳几位太医了。”桑行无力地对着几人说了一句,转身准备走出去。
背后忽然又响起花言的声音,“砚心夫人是女子,又中了毒,桑都尉以后还是少让她喝点酒吧。”
桑行心尖儿一颤,愕然回眸,不只是对花言的态度,更是对花言的语气。
洞房花烛夜,合卺酒本来就是在所难免的。
可花言的语气,分明酒好像看到她昨夜是故意要把砚心灌醉,而且砚心中毒好像也和昨夜的酒有关一样。
酒?难道昨夜的酒水有问题?
酒是自己准备的,而且水沁凝也喝了,莫非是水沁凝下的毒?
对,绝对有可能,桑行眉头一皱,昨夜她还对自己下了那种药,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而且自己和砚心都中毒了,唯独她只是中了一刀,受了点皮外伤,一定是她。
“太医院什么时候也开始管起来桑大人的家事了?花太医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早点把砚心给本王救醒。”
男人清越如风的声音响在耳畔,桑行才看到司徒毅不知道什么时候踏入了厢房。
一身月白色的软袍,风姿阔绰,俊美如俦的脸上波澜不惊,语气却阴沉的厉害。
“参见信王。”伴随着一众太医和下人对司徒毅行礼,花言鞠了鞠身子,虽不再说什么,脸色却仍旧难看。
桑行直视前方,眼梢都不动一下,就好像没有看到司徒毅,径直越过他的身边走了出去。
衣袂轻擦的瞬间,司徒毅的黑曜般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水夫人呢?”桑行不带停歇,从砚心房里出来之后,直接去找水沁凝。
没想到厢房里空无一人。
一转身,就看到端着药碗,气喘吁吁满院子找自己的秀云。
“大……大人,您受了伤不是?先把药喝了吧,水夫人进宫去了。”秀云双手捧着药碗,递到桑行面前。
桑行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来,一口气喝下去。
药是她早上吩咐秀云煎的,刚刚一着急,却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进宫做什么?”桑行随口问道,边把空碗递给秀云。
“好像说是给太后娘娘请安,具体的事情,奴婢是下人,也不好过问。”
桑行点头,拾步回自己的书房。
请安?水沁凝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公主,用得着一大早就进宫给太后请安吗?只怕请安是假,汇报情况才是真的吧。
这个女人一来就这么不安分,这御都府以后哪里还有宁日,以后还要找个机会打压一下她的气焰才行。
凤栖宫。
太后慵懒的靠在软椅上,带着长长护甲的玉手执着杯盏,优雅的抿了一口。
一双丹凤眼斜觑着坐在下首的水沁凝。
“怎么一大早就回来?虽说是请安,可皇上和桑行都不是傻子。”太后有些不满的开口。
昨夜的事情她已经听闻,知道御都府有人闯入,桑行和两位夫人都受了伤。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动手的不是她,她还没急到这种地步,桑行虽然是个威胁,但并不是非除不可。
只要桑行肯乖乖合作,她还是愿意在手下给桑行留一席之位。
这也是为何她要将水沁凝嫁过去,一方面监视桑行,防止小皇帝有什么动作,一方面也可以借机拉拢桑行,谁知道半路又杀出来一个信王。
谁知道昨夜的事情是小皇帝自导自演,还是信王有意为之,水沁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单独回来见自己,实在太容易惹人猜忌。
“太后娘娘。”水沁凝小脸微白,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昨夜那一刀伤的太重。
水眸略略扫了一圈周围,抿了抿朱唇。
太后一个眼神,大太监孔德识趣的带着宫女和太监退了出去。
偌大的凤栖宫就只剩下太后和水沁凝一主一仆两人。
“有什么话,直说吧。”太后抬手将杯盏放下,凝着水沁凝。
“娘娘,”水沁凝匍匐在地上,唇瓣忍不住颤抖,“他们找来了。”
“什么?”太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找来,昨天晚上大闹御都府的,就是他们。”水沁凝微微抬眸,眼眶中已经盈起了雾气,声音中明显带着巨大的敬畏和恐惧。
太后的心咯噔一跳,忍不住抬起眼梢掠了一眼室内的屏风,不过只一瞬就又转过眸子,敛了敛心神,“你怎么确定是他们?”
“娘娘,您看。”水沁凝说着,袖袋中取出一把短刀,刀锋锃亮,泛着幽幽碧光。
刀鞘处,一朵盘旋绽放的红莲格外打眼。
“这就是昨晚伤了奴婢的短刀。”水沁凝说着,将刀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凤眸中精芒微闪,一手捻着刀刃,一手握着刀鞘,用力一旋。
在短刀被打开的一瞬间,只听叮当一声清脆,一个物事应声落在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