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叶忍住笑意，随着嬷嬷进了屋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儿，还有老妇人的咳嗽声。

“祖母。”倪叶叶低呼一声，掀开珠帘快步走了过去。

倪老太君躺在病床上，额头上敷着一块儿白巾。她看上去更加苍老了，眼角的皱纹蔓延开来，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没了昔日威严的模样。

“祖母，孩儿不孝，回家迟了。”倪叶叶说着挤出两滴眼泪，自责道：“孩儿未能在府中侍候祖母，实在是不孝。祖母，你罚我吧。”

倪老太君精神头大抵不如从前，倪叶叶一认错她就再难说出什么重话，只是连连感叹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倪叶叶心头一跳，只是一个二姨娘能把老太君折腾成这样吗？她疑心，追问道：“祖母可请大夫看过了？府里的药材可还够？我屋中还有一些太子殿下赏赐的药材，我已经命人拿来给祖母熬药了。”

“好孩子，我……咳咳，你还是这么孝顺。和你父亲一样。”倪老太君朝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嬷嬷福身退下，丫鬟小厮全部退了出去。

究竟是什么大事？

倪老太君干枯的手抬起，在枕头下面一阵摸索，从里面拿出一封薄薄的信，塞到倪叶叶手中。她手中灼热，握住倪叶叶的手十分用力，吃力吐出一句话。

“倪烨……出事了。”

倪……烨？倪烨！倪叶叶瞳孔微缩，顾不得伪装抽出手，展开信定睛一看，浑身的力气被人抽去了一大半。

倪烨竟然战死沙场了！

这……怎么会？不该是这个时间啊。倪叶叶清楚记得，上一世分明是姜国天禾四十三年，华国以铁骑突袭，大破姜国边境，这才举国动荡。

现在才是天禾四十一年，姜国和华国凭借着一纸联姻维系两国和平。如今已经是关系动荡，华国不再安分，屡屡偷袭，姜国边境有倪烨坐镇，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最后出事也是因为皇帝猜忌，利用倪老太君重病的消息把倪烨骗回帝都关押，这才让华国了有了可乘之机。现在皇帝还不曾召回倪烨，他怎么就战死沙场了？

倪叶叶看着信纸上的字迹，一笔一划皆是出自倪烨副将之手。她见过那人给倪烨写文书，字迹再熟悉不过。

她不愿意相信，举着信封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边境风沙的气味，墨迹是倪烨最喜欢的焦墨。

这就是……没错了？倪叶叶浑身力气被抽了大半，看着倪老太君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种感觉倪老太君怎么能不明白？倪烨是她最小的儿子，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看着这封信，她如遭雷劈，甚至怀疑过这封信的真实性，层层查验之后她不得不信。

“好孩子……可惜啊，可惜……”你父亲再也回不来了。倪老太君泪水漫上双眼，头疼的厉害，她已经老了，这一遭事情她不服老不行。

“密信传来才两日，只怕消息马上就会传回来……”她叹了一口气，一瞬间老了十岁，像是一个将行朽木之人，再也没有昔日的威风八面。

“你，早做准备吧。”倪老太君眸子缓缓垂下，眼前浮现出倪烨的身影，她的孩子啊……怎么就战死沙场了？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去了呢？

“祖母？”倪叶叶一怔，看着倪老太君合上眼睛，她抬手推了推对方，之间对方毫无反应。她慌了神，连忙喊道：“祖母？祖母？你醒醒啊，你莫要吓孩儿啊！”

接下来任是倪叶叶怎么呼喊，老太君再也没有睁开双眼。她大叫声引来了嬷嬷，嬷嬷丫鬟小厮纷纷冲了进来，她们看清里面情况，先是惊呼一声，高呼道：“老太君昏过去了，来人啊！来人啊！快请大夫！”

倪老太君这几日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大夫就被安排在这倪府。等到大夫赶过来的时候，倪老太君人已经去了。

“老太君……”大夫拔了银针在倪老太君身上扎了几针，再诊脉发现脉搏全无，气息也没了。他只能受了银针，叹息说道：“老太君……怕是去了。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