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顾霆钧闻言，眉峰稍稍压低，多看了她一眼。
“真的？”顾老爷子眼底隐有诧异。
黎思羽原本以为他要说什么让顾霆钧给自己升职加薪的无理话，毕竟在她看来，顾老爷子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他这么呆，还知道在公司找对象吗？出息了啊！”
顾老爷子好像亲孙子不是亲孙子般，手掌拍着床沿夸赞，却是损得顾霆钧脸色发黑。
可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黎思羽愣住了一秒钟，随后憋笑，憋得脑仁儿更疼了。
顾老爷子后来将其他长辈轰出了病房，只留下黎思羽和顾霆钧两人，也跟黎思羽说了不少体己话。
黎思羽脸上虽然赔着笑，可是心中却是愈发难捱。
她越来越头晕目眩，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色不红了，倒是身子滚烫得厉害，坐在凳子上的她，好像是在原地打转的不倒翁，耳边在轰鸣，身子只觉得天旋地转。
当她不舒服到了极点，总算是跟顾老爷子请示了一下，打算暂时离开，可刚起身那一刻，整个人重心下移，朝着一侧跌去。
其他的，她都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当中，有一只有力的手臂轻托起她，随后她的身子便腾空而起。
她倚靠在不知谁的胸膛中，那人脚下步伐很快，她躺在他怀中身子都在晃。
她好奇，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头晕到看不清，却只依稀能够看到顾霆钧棱角分明的面孔，分明还是那张冷漠矜贵的脸，却是第一次，黎思羽觉得他冷漠得也很好看。
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深夜。
卧室里亮着一盏灯，黎思羽阖阖眸子再睁开，这才适应了刚睁眼就袭来的这光亮。
她喉中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嘤咛，身下是自己卧室绵软的大床，躺着就不愿起来。
“醒了？”
房内忽然传来另一道声音，还是那么清冷，透着倨傲张狂。
黎思羽心头咯噔一下，侧眸来，只见顾霆钧立在灯下，长身如玉的他，被灯光投下来的白色光辉映得身形更加颀长，他缓步冲着她走开，从她卧在床上的角度看，他身影挺拔修长，每一步都走得颠倒众生般。
可这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此刻她眼中的他，真的和她仅有的那些不多的记忆中的男人，很像很像。
“顾总。”黎思羽率先唤了他的名字，侧眸那眼不经意看到了床头柜上摆放着的退烧药。
顾霆钧走到床边，不等黎思羽开口问出最想问的问题，他便毫无征兆将两份文件放在了床头。
“这是合约，你看过之后觉得没问题就签字。”他嗓音低沉性感，即便是在说着一些听起来很没条理的话，却依旧动听，“爷爷若离世之后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在此期间，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作为交换，这期间我可以满足你三个要求。”
黎思羽视线落在合约上，手从被窝当中探出来，看着合约扉页上的保密协议四个字，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讥嘲。
保密协议？
她都已经签过一份了，不在乎再多一份。
漫不经心翻过几页，随后一只钢笔递到了她的面前来。
黎思羽咬唇，一语未发便在两份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好了。”她将钢笔以及其中的一份合约递到了顾霆钧的面前。
“那一份也给我。”顾霆钧目光停顿在她打算留给自己的那份合约上，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式两份。
黎思羽有两分诧异，却也在意料当中，生意人哪儿有给别人留可趁之机的？
可即便如此，黎思羽也有自己的考量。
“顾总，合约给您之前，我能给它们拍张照片吗？”她手抵着自己手里仅剩下的那份合约缓缓问道。
顾霆钧凝眸盯着她看着，讳莫如深的一双黑眸之下，宛如一潭幽深清泉，可见深沉，却看不到底。
黎思羽心像是被人在拉拽着，呼吸都跟着紧绷。
看他这眼神，不同意？
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顾总……”
“拍吧。”
黎思羽一句‘不肯就当我没说’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顾霆钧打断。
她错愕地张了张嘴，倏地又闭嘴，闭嘴前说了一句：“谢谢。”
她掏出手机来，点亮屏幕，手机上跳跃出一张小男孩的自拍照，锁屏解开的时候照片便没了。
顾霆钧无意间瞥到照片，在黎思羽对着合约拍照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你弟弟？”
他话音刚落，黎思羽握着手机的手都跟着一颤。
她惊愕地抬起一双美眸盯着顾霆钧：“您怎么知道？”
“之前给你打过一次电话，我接的。”他语气淡淡的，淡然到好似只是在说今晚的夜色不错一样。
黎思羽心底又是狠狠一滞。
他接了知了打来的电话？她怎么不知道！
黎思羽忽然想起来，最近也的确太忙，都忙到没时间联系远在休斯顿的小知了了。
等等！知了对他说了些什么？！
“顾总，孩子年纪小说话没有分寸，没跟您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黎思羽的话中有试探。
顾霆钧顿了几秒，这才回答：“的确很没分寸，他鼓励我抓紧时间追我的员工。”
砰的一声——
黎思羽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顷刻间崩塌掉了。
“顾总，您说的员工该不是我吧？”
不是的不是的！黎思羽不断心理催眠。
“除了你，他还认识我公司其他员工？”顾霆钧的声音轻描淡写从黎思羽的头顶飘来。
“……”黎思羽无语了。
这个小坏蛋，在美国的时候就老爱调侃她的学长，也不愧是连乔治都调侃过的人，竟然连顾霆钧都不放过。
若是他此刻就在她的跟前，她得祭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搓衣板了！
“顾总，您不要当真，我命薄配不上您，他就是担心我嫁不出去了，所以才着急把我推销出去的！”
是的，就是这样！
“所以，他是在推销滞销品给我？”顾霆钧深眉轻挑，将文件从她的面前抽走的时候，眼底泛着两丝凉意。
黎思羽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顾总，您又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您值得更好的，像我这样的单身还穷到买不起房只能租房的屌丝女职员，随便找个人都能应付得过去，不像您身高权贵的自然得选择门当户对的好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