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一个激灵,也不管摩托车正行驶在崎岖的小道上,一把抱住“禁书”的腰,鬼哭狼嚎的大叫一声,“妈呀,闹鬼了!”
因为我,摩托车突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幸好“禁书”反应能力强,连人带车这才没有栽进路边的灌木丛里。
“禁书”没想到我会突然像岸上的鱼般剧烈的挣扎着,他握着把手,费了老大的劲摩托车才行驶在正确的轨道上。
“你搞什么鬼?”
“禁书”冲我吼道,语气里满是压抑的火气。
我自知摊上我这种人也算是一个不小的麻烦,自知理亏,我也没有当面怼回去。
因为害怕,我颤抖的连声音都变了调儿,“我听到了……有人说话……是一个女的……”
一听完我说的话,“禁书”将眉毛皱的紧紧地,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
“禁书”突然不说话了,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从灌木丛呼啸而过,发出小儿呜咽般的哭声。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大伯抱着我躺在藤椅上,一边拿着大蒲扇扇风一边慢悠悠的讲起了灵异故事,“农村啊,禁忌百出,子夜时分,百鬼夜行。一人独行目不斜视,不可回头,不可论鬼。”
而我,只一会儿功夫,便犯了两条禁忌。
一回头,二论鬼。
我已经忘了大伯的警示,这也正常,毕竟从高中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湘潭老家。每次过年,都是大伯提着腊肉腌鱼来广州看我。
恍惚间,大伯说的触犯禁忌的后果我全部忘记,脑海里全部都是从小到大看过的电影里鬼脸的累积。
每一张脸都不同,扭曲的,带血的,没眼珠子只有眼白的,没有五官的,有一张格外恐怖,右眼眼珠子已经被剜掉了,只有一个黑魆魆的窟窿,左眼眼珠子也被剜掉,只剩一条神经还连接着眼眶和眼珠,那黑漆漆的眼珠正垂在鼻梁处,歪着头看着我时,眼珠子也跟着晃动……
我吓得全身剧烈的颤抖,青筋凸起明显的手腕上布满了细密针孔般的鸡皮疙瘩。
后背更是出了一层冷汗,汗哒哒的衣服正牢牢的贴在身上,这种冰冷的触感就好像是一个女人冰冷的手正贴在我的后背上。
我害怕的牙齿在打架,感觉到“禁书”身上灼烫的体温,我一张开口差点咬到舌头,“那个……禁书陪我说一会儿话吧……不管说什么都行……”
可能是同为男人的原因,心灵相通,“禁书”一开口就说了我实际想说的。
“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了,不会很远,前面就可以看到灯火了。”
“禁书”淡淡的说着,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子。
我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是已经安心不少。
这个“禁书”长得白白净净的,穿的也体面,言行举止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倒像个教书老师。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个“禁书”怎么大晚上的一点儿也不怕,胆子大的出奇。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禁书”不害怕的原因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那个女声吗?
如果是这样,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我已经忘了何时到家的,只记得到家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禁书”和大伯一左一右将我架进了屋里,我就像是个提线木偶般任凭他们操作。
屋内上了年纪的木桌上摆放着一只红色的蜡烛,房间里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只有那支蜡烛不受影响。
“大哥哥,我是灵儿啊,你终于回来了,我有玩伴了……”
“大哥哥,我等你好久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耳边又响起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这一次格外清楚,我能切实的感受到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她的声音在我脑海里不断地循环着,脑袋里就像是长着一个巨型的马蜂窝,我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只能抱着头痛苦的大叫。
不知何时,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
向南的窗子正对着我,我刚睁开眼睛,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阳光,我急忙伸手挡住,等适应光照后拿出手机一看,刚好正午十二点过了两分。
我翻身从床上坐起,昨天“禁书”是什么时候送我回家的,以及到家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全都想不起来。
只隐约记得有一盏摇曳的红色烛光,和两张模糊的人脸,等我再细想时,便什么都忘记了。
大伯忽然端了一碗粥走了进来,见我醒了一下子冲到我面前,脸上都是担忧的神情,“枫子,你总算醒了,昨天晚上你一回家就跟发疯一样,吓死我了。”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不过我知道肯定和那个桥有莫大关系,我急忙问道:“大伯,那个桥还没有修好是吗?”
大伯见我突然问起这件事,眼神躲闪着,貌似不想提太多。
见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浊气,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将瓷碗往桌子重重的一搁,这才说道:“那个桥短时间怕是修好了,村长提出大伙凑钱修,可方圆十里也就几十户人家,别说愿不愿意了,就算愿意那钱也远远不够啊。”
我一听,顿时火气上来了,“那怎么行,这不应该是政府管嘛,我们凑钱修桥那要政府何用?”
大伯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吃点东西吧,上头的事儿小户人家不打听,莫生事,求安平。”
我点了点头,心里还是藏着一把火。
突然想起高中老师一句天天挂嘴头上的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我气鼓鼓的拿起粥一仰头一股脑的全灌进嘴里,然后伸出手用袖管随意擦了嘴角的残渣,冲大伯笑道:“大伯,怎么说我也是高中毕业,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赶明啊我也去当村官。”
我的一番话将大伯都给逗笑了,他一边豪爽的笑着一边不忘埋汰我,“你可算了吧,高中就打架滋事,聚众赌博,平时给校长办公室锁芯里灌胶水塞牙签也就算了,毕业的前一天晚上为了一个什么班花,带着一队人马拿着夹棍和校外的人大打一架,第二天高考班里一半的人都鼻青脸肿的,可没把老师给气死……”
大伯将我高中时干的糗事洋洋洒洒的说出一大连串,我脸都红了,急忙说道:“我高中的绰号就是风流才子,男人嘛,年轻时总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这也很正常啊。”
大伯没理会我,接着说道:“再说了,这村官哪是你想干就能干的?你以为像你们公司行政小姑娘一样,每天朝九晚五到点打卡下班啊。”
大伯无奈的摇了摇头,末了,意味深长的补充一句,“你啊,还是太年轻,得多吃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