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这钗可真好看,前日我在采蝶轩见过,值不少钱呢。”
林大人家的女儿素来心直口快,此举反倒满足了姜云柔的虚荣心。只见她葱管般的玉指轻轻拂过金钗,佯装不在意地说道:“是吗?不过是支钗罢了,家里头多得是,我瞅着好看,这才戴了来。”
此话一出,招来不少艳羡。姜云柔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十分受用。
云妨坐在上宾位置,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冷笑。眼角余光瞥见井菱进门,暗暗朝王氏使了个眼色:“娘,井菱来了。”
王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姑娘坐在角落里,温柔娴静,安静疏离,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便点了点头。
云妨见状,心知母亲对井菱十分满意,悄悄松了口气,起身走了过去。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
井菱抬头,见来人有些面熟,却不相识,心下好奇,询问出声:“你是?”
“我叫云妨,是姜府的大小姐。”
两人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自然有过几面之缘。井菱见她虽是姜府的女儿,却没什么架子,心里便多了几分好感。
正说着话,姜云柔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云妨,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姐姐在这儿,叫妹妹好找。”
云妨脸上的笑意消散,冷着脸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开,并未搭理她。
姜云柔没想到云妨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开她,感受到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目光,一时有些尴尬,只好讪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云妨这厢才送走姜云柔,抬眼却见白瑾妍走了进来。前世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她心里一窒,险些喘不过气来。
云妨打心底里并不想和白瑾妍打照面。这一世,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和那两个人再有任何牵扯。那样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她没有能力再去承受第二次。
思及此,云妨匆匆告别了井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王氏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且脸色也有些不对劲,便关切地问:“云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云妨抬眼,正对上王氏担忧的目光,心里一暖,俏皮地笑了笑:“娘,你放心吧,女儿无事。就是有些饿得慌。”
王氏见自己的女儿这么多日来,第一次流露出小女儿家的神态,很是欣慰,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白瑾妍对于这个时代早已了解透彻,知道姜家就如那《红楼梦》中的贾家一般显赫,便起了结交之心。扫了云来殿一圈,见云妨和王氏坐在上宾位置,且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心里有了猜测,快步上前,盈盈一拜:“在下是白府二小姐白瑾妍,不知夫人和小姐名讳,还请告知一二。”
王氏心道,难怪觉得这位小姐眼生,原来是个庶出的二小姐。庶出不受重视,不常来往,因着面生。
云妨见白瑾妍看着自己,心里觉得好笑。
上一世你将我害得那么惨,这一世我已然刻意避开,为何你还要这般锲而不舍。
云妨到底不想和她多言,便对王氏道:“娘,既然这位小姐想知道,你便告诉她吧。”
云妨是王氏的孩子,后者自然明白她的心意,见她不喜欢白瑾妍,自己也就没了好脸色:“臣妇是王家大夫人,这是小女云妨。”
白瑾妍见母女俩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直以为是自己的庶出身份。的确,这个时代的阶级观念还是十分强烈明显的。想到这儿,她便有些不屑。
嫡出如何,庶出又如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高傲地转过身去,掩下了眼底的鄙夷。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白瑾妍还是觉得不解气,伸手拈了一块桃花酥,道:“这桃花真是命好,因着生在一个好地方,便被人做成了珍馐美馔,不像那些长在荒郊野岭的,开了谢了都无一人知。人也是一样,只不过,会投胎算什么本事呢。姐姐,你说是不是?”
身侧的白瑾柔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便知她言下之意,却没搭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周围女眷众多,白瑾妍这样口无遮拦,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只怕是会害了白家。
白瑾妍见白瑾柔不搭腔,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哦,是了,是妹妹忘记了。姐姐你也投了一个好胎,自然不会向着妹妹了。只是投了好胎又有什么用呢?谁能笑到最后,谁才能笑得最甜。”
白瑾柔听她这样说,便知她是误会了。自己明明没有半分看不起她,却被这样解读,委实委屈。她到底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么受得了,一气之下,便跑出了云来殿。
云妨虽然不想和白瑾妍有瓜葛,可眼睛却不由自主往她的方向飘去,此时见白瑾柔气冲冲地跑出殿外,又见白瑾妍一副解气的样子,心下了然。
上一世她对白瑾柔的了解并不多,却也隐约知道她们姐妹俩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心里怕白瑾柔一气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
“白小姐走慢些,云妨都追不上了呢。”云妨快步走到她身边,笑吟吟地说道。
白瑾柔自然是知道她的。白家在朝中的地位不如姜家,于是便给云妨行了礼:“姜小姐好。”
云妨一把将她扶起:“白小姐好客气。你我年岁相当,你只管叫我云妨便是。”
白瑾柔看她这样好相处,便也不再拘着:“即是如此,你也不要叫我白小姐了,听着怪生分的,叫我瑾柔就好。”
云妨见白瑾柔温文尔雅,很是有礼,和那白瑾妍大相径庭,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两人正说着,姜云柔走了过来:“姐姐,宴席要开始了,大伯母让我唤姐姐回去。”
想想时间的确不早了,便挽着白瑾柔的手,回了云来殿。
那厢白瑾妍见云妨不搭理自己,一扭脸却和白瑾柔亲亲热热的样子,心里便来气,愈发肯定云妨看不起自己的庶女身份,连带着对白瑾柔也没了好脸色。
“这茶可是顶级的大红袍,姐姐快尝尝。”白瑾妍将茶杯递向白瑾柔,却在后者要接住的刹那,忽然松手,茶水不偏不倚,尽数倒在了白瑾柔身上。
“你!”白瑾柔看着始作俑者,恼怒得很。
“哎呀,姐姐你怎的这般不小心呢。”
白瑾柔看着白瑾妍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愈发生气,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