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还没有人选,不过前些日子倒有好些夫人明着暗着打探你大哥了,那些女子娘亲看过,倒是没有特别中意的。”
“怎么,你有合适的人?”王氏问她。
云妨思索片刻,道:“也不知是否合适,不过那女子……阿妨见过,是极好的品行,也是上等的容貌,家世也配得上咱们姜家。而且阿妨打听过,那女子现在还未订婚。”
“阿妨都觉得好啊,那娘亲可倒要听听是何家人物。”
“是井太傅家的女儿,井菱。”
王氏略略思索,便忆起一女子的模样——身着鹅黄衣裙,站在柳树下轻笑的模样。这女子才情倒是一等一的好,不过还真没接触过,也不知为人处事如何。
现在的阿妨处事颇为稳重,她都说好,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娘亲听说了,这次她也在此次宫宴的受邀行列,母亲会好好留意她的。不过,其中还需要阿妨的牵线搭桥了。”
云妨点头道:“那必是自然,母亲放心吧。”
井菱,是上一世大哥的妻子。
只是上一世两人之间颇为波折,那井菱因为年纪拖不得,井太傅过一段日子便会为她定下一户人家,但那户人家哪是善茬,那人死了,竟还要井菱嫁过去守寡,井太傅那肯答应,这件事儿闹了许久。
后来井菱去寺庙上香的时候,碰见了大哥,一颗芳心早已暗许,大哥也对她略有好感,得知她的遭遇,多少有些同情,便央了母亲插手了井菱的婚事,井菱才得以嫁给大哥,如愿以偿。
井菱确乎是个好女子,长相和善,宜室宜家,配给大哥,自是最好,更何况还是大哥喜欢的那类女子,是桩美事。上一世波折太多,对井菱未必是好事,这一世她主动提出来,让王氏留意一些,但愿能够减少两人之间的波折,让两人尽快凑成一段好姻缘吧。
而且大哥太操劳了,也是时候需要一个左膀右臂帮他了。
云妨想着上一世的事情,思绪便飘到了九霄云外。王氏看她心不在焉的,只当是她思念自己的大哥,也未多想。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云妨这便回去了。王氏看着她的背影,四分欣慰,六分心酸。
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只是不知是好是坏。
这厢王氏才令下人将四小姐的名字添在入宫的名单上,那厢姜云芯便得了消息。她听着下人的汇报,只觉得满心欢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如此一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姐,午膳下人已经备好了,可要端来?”婢子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询问出声。
“得了这样大的喜事,还用什么午膳啊。”姜云芯说着,眼角余光瞥见梳妆镜前的那支绞金丝步摇上,微微一笑,“给本小姐好好梳洗一番,我要出去走走。”
“喏。”婢女乖巧地应下,走上前帮姜云芯梳了一个流云髻及膝的青丝盘在脑后,细心编织的辫子交错其中,看起来富有层次又不显得繁复。后者看着,只觉得满意。
姜云芯伸手,将步摇拿在手中,而后插入发间。步摇做工精致脱俗,称得她极有贵气。
“走吧。”话音刚落,姜云芯便起身,快步出了屋子。婢子见她走了,急急跟上。
正是晌午,日头毒辣得很,姜云芯走在花园小径上,并不觉得闷热,反而通体舒泰。远处一抹丽影缓缓而来,不是姜云柔是谁。
姜云芯顿了顿脚步,唇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扬声道:“这不是云柔姐姐吗?”
姜云芯得了自己入宫赴宴的消息,姜云柔自然也得了。
那日听老夫人说云芯闹腾,不让她去,自己还去她处显摆了一阵,如今见她来,又是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只觉得扎眼。
姜云柔不想和她多话,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句便想离开,谁知姜云芯却出声叫住了:“姐姐别急着走啊。”
说话间,莲步轻移,绕到了姜云柔跟前,眼底三分鄙夷,七分不屑:“再过几日,就要入宫赴宴了,可姐姐怎么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呢。”
说着,纤指状似无意地拂过发间的步摇,接着道:“前些天,姐姐还说三房的日子难过,如今看来,二房的日子也不怎么样。我劝姐姐还不如不去,省得跌了姜府的颜面,还让人家看了笑话。”
“你!”姜云柔气极,杏眼微睁。
好她个姜云芯,不过是得了姜云妨的一件首饰,也敢来她面前显摆。狐假虎威的做派,真是让人看不上眼。
“时候也不早了,妹妹还没用午膳呢,这便回去了。姐姐慢慢逛。”姜云芯的目的已然达到,也不管一旁姜云柔的脸色,轻笑着走开了。
姜云柔看着她的背影,手中的丝帕几乎要被绞碎。身后婢子见她脸色不好,垂着头不敢出声。
良久,姜云柔终于平静了情绪,道:“走,找娘亲去。”
话音刚落,便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折了回去。
孙氏正在屋里给姜云柔挑衣服料子,见到她来,连忙笑着招呼她上前:“柔儿,娘亲着人给你挑了一块料子,你快过来看看,看喜不喜欢。”
孙氏这一提,倒叫姜云柔想起了方才之事,便没好气地说:“衣服再好看,没件像样的首饰衬着,又有什么用。”
孙氏闻言,拿着布料的手一顿,停在半空中。
衣服再金贵,那也就是几百两银子的事,可首饰不一样,哪里有个上限。
姜云柔看出孙氏的为难,愈发气闷,便将方才在园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孙氏说了一通。后者听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好她个姜云芯,竟敢爬到我们二房头上来,活的不耐烦了吧!”孙氏柳眉倒竖,似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走,娘这就带着你找云妨去。你再怎么说,也是姜家的女儿,总不能太吃亏了不是。姜云芯有的,凭何独独你没有。”
说罢,便拉着姜云柔的手,风风火火地朝着云妨的屋子走去。
此时云妨正要午后小憩片刻,却听得门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消说便知道,定是二房的人来了。
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