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孤月不止一次听他母后讲她和父皇年轻时的爱情故事,每次说起来她都沉浸在他们当年的回忆里,那么幸福,那么满足。可到现在冷孤月也不明白,在那个冰冷的皇宫里他母后真的快乐过吗?勾心斗角、步步为营,每天和数不清的女人分享着父皇,那种日子怎比的过她在江湖时来的自在?她有后悔过吗?有没有后悔进宫、嫁给父皇?
爱情到底是什么?他父皇真的有那么爱他母后吗?如果是真爱,当年他为什么不相信母后是被翁后那个老妖婆害死的?为什么还要把翁贱人扶正?如果父皇对母后有那么一点点感情,为什么在她死后接着把他赶出了皇宫?就因为他哭闹着翁贱人是凶手?他就那么护着她?
冷孤月有时候想,他父皇根本不配拥有他母后的爱,他的江山需要靠着翁家势力来稳固,所以他不会动翁家兄妹,哪怕他对母后的死可能也会怀疑,但为了他的江山他一定会选择背弃母后。母后根本没有他的天下重要。
也许当年母后根本不应该随父皇进宫,一个江湖女子,在这趋炎附势的皇宫里无权无势没有靠山,怎能算计得过那些从小养在深闺里处心积虑、勾心斗角的女人?她根本不属于那个宫廷,为了爱情去了,最后却把自己的命搭在了里面。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美的诗,只是冷孤月觉得他父皇早就不配这样的诗了。早晚他要把那个皇宫踩在脚下,将那些害死母后的人一一毁掉。
正在冷孤月伤心过度时,小九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见门开着,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冷孤月惊醒了过来,在外人面前他是不会表露他的悲伤情绪,他赶紧收起悲伤,抬起头看了小九一眼道:“进来。”
小九走进去朝他行了一礼,接着道:“庄主,刚传来消息,沐辽源已经被抓了,今日早朝他和他的儿子沐瑜章一起被押入了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冷孤月听完冷笑了一声,道:“等候发落也只不过是晚几天死而已,这次沐辽源是活不成了,他一被抓,第一个想让他死的人就是翁鹤立。”
小九道:“他们两个狼狈为奸那么多年,说不定从他嘴里能查出翁鹤立的什么把柄。”
冷孤月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喃喃道:“你太小看翁鹤立了,当初他之所以把沐辽源拉下水就是想有朝一日他们翻船了让沐辽源来替他顶罪,他怎么会给沐辽源反咬他的机会?我们收集他们的证据这么多年,贪污、受贿、卖官、私扣官银等等所有事情最后只指向沐辽源一人,翁鹤立那只老狐狸把自己摘的太干净了。再说,现在的沐辽源不会去咬他的,他还做着梦,等着翁鹤立去救他呢。”
小九听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他一个武刀弄剑的根本弄不明白。
冷孤月想了想又对小九道:“现在沐府的情况怎么样?”
小九道:“沐辽源和沐瑜章入狱后,圣上便找人派兵围了沐府,应该是等沐辽源最后审判的结果出来后再决定怎么处置沐府的人吧。”
冷孤月低头皱眉,想了想他抬起头又朝小九道:“去,找人把沐瑜雪从沐府带出来,这次沐府在劫难逃,我不想她受到伤害,也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吧。”
“是!”小九应了声,转身出去了。
他刚走到门口,李青青着急的从门外疾步走了进来,她朝冷孤月躬了躬身道:“公子,静修寺那边传来消息,翁鹤立的人见您几天没出房门,闹着要进您房间查看,十二快顶不住了。”
冷孤月在静修寺内的动向时刻被翁鹤立的眼线监视着,他们生怕冷孤月独自发展自己的势力或暗中与皇上来往。每次冷孤月出来办事,都会以礼佛为由在房间里闭关不出,不见任何人,实际上他从他房间的暗道里离开了。可能这次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引起了翁鹤立的人的怀疑。
冷孤月一听,赶紧起身对李青青道:“走,回静修寺。”
说完两人赶紧朝静修寺赶去。
无人巷的破旧院子里,魏小三把刚熬好的药给何晟楠端了过来,她身受重伤,这两天他们几个轮流照顾她,剩下的人出去乞讨。
自从她醒来后魏小三他们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的伤怎么回事?那两天她去了哪里?她只字不提,因为她不想再提起那个人。一个杀人狂魔,不说也罢,省的小三他们担心害怕。
何晟楠把药喝了对魏小三道:“小三,我好的也差不多了,你就不用在这守着了,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魏小三接过药碗道:“你就别逞强了,大夫说你五脏受损,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哪能好的这么快?”
何晟楠看了看他,想再说点什么,最后却忍下了,因为她突然感觉她这身子躺这儿没啥事,但一激动胸口立马疼起来,还是省点力气吧,他想在这儿就在这儿吧。
这时魏小三看着何晟楠有些欲言又止,何晟楠看了看他,有气无力道:“有什么就说吧。”
说完她咳嗽了两声,魏小三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晟楠,那两天你到底去了哪儿?你就告诉我吧,你的伤是不是跟梅花庄有关?”
何晟楠把手放在嘴上又轻咳了两下,她没看魏小三,只是靠在那道:“为什么会觉得跟梅花庄有关?”
魏小三挠挠头道:“之前你就想打听那个戴面具的人,张飞说了他肯定那个人是梅花庄的,接着你就不知去向了,被人送回来后就只剩了半条命。你虽然不说,但我们几个猜你八九成是惹上梅花庄的人了,可这么想我们又觉得不是很对,梅花庄的人杀人不眨眼,如果你真招惹了他们,又怎么会还有命回来?那天送你回来那个人是谁?”
见魏小三很是好奇,何晟楠想了想,不如告诉他吧。每天他们这样猜来猜去,就算她不想让他们担心,他们也放心不下。
她只好道:“没错,我就是招惹了梅花庄的人,那两天我就待在梅花庄。那天我们在街上见到的那个带面具的人是梅花庄庄主,我找到他了,送我回来的是他的手下。”
魏小三一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什么?”
他难以相信道:“你......你去过梅花庄了?那那……你有没有得罪他们?你的伤是他们打的吗?他们以后还来不来找你麻烦?你还有危险吗?”
何晟楠看着满脸惊慌的魏小三,有些有气无力道:“看了吧?不想跟你们说就是怕你们担心,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放心,我没事了,如果他真想杀我,又怎么会找人送我回来?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多了我也不想再说了,以后就别再提了。”
那个人从此再跟她无关,她会想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魏小三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何晟楠不想再说,他也不敢再多问了,梅花庄的事还是少知道的好,晟楠说没事应该就没事了。
想了想,何晟楠朝魏小三问道:“小三,你和小卫他们几个怎么认识的?还有张飞,他平时不怎么说话,他一直就是这样吗?”
何晟楠一直很好奇,张飞的气质、性格,以及他平时的行为举止根本不像一个普通乞丐,他能仅凭冷孤月的画像就认出他是梅花庄的人,而且别人谈到梅花庄都是声色俱变,而他却一脸的淡定从容,没看出他丁点儿害怕的样子。这绝不是普通人该有的,更不像一个普通乞丐的反应,对张飞,何晟楠越来越好奇。
魏小三挠了挠头道:“我和唐二蛋是一个村的,当年村里闹瘟疫,官府为了控制瘟疫扩散,把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烧死了,我和二蛋当时没被传染侥幸活了下来,我们俩趁乱逃了出来却无力救自己的家人,后来我们便成了乞丐。再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个经商的,他被山贼抢劫,正好我在村里的时候学过一点拳脚功夫,那时候初出茅庐胆儿也大,便和二蛋冒死救了那个商人。他为了感谢我们就带我们来了京城,开始我和二蛋跟着他学做生意,可惜我们俩都不是那块料,后来那人经商失败,又遭人陷害入了狱最后死于狱中,我和二蛋便觉得这世道太险恶了,到处都是人吃人,还不如我们做乞丐不与人争斗的好,所以我们又做回了乞丐。后来我们就认识了小卫,他从小是孤儿,一直在京城行乞,我们谈得来,便一起搭伙了。至于张飞,他好像经历过什么变故吧,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他并不是乞丐,那天他浑身是伤昏迷在河边,我们三个救了他,他醒来后就一直不说话,开始我们还以为他是哑巴,后来他终于开口了,只是话很少。他的以前我们也问过,但是他不说,后来我们也就不问了。从那以后他就跟着我们一块行乞到现在。”
何晟楠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看来张飞真的是个有故事的人。让她意外的是,没想到魏小三还会点功夫,怪不得当初救她时那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