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去楼下的餐厅，方济东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方济东就照顾她的口味，原来他极嗜辣，现在餐桌上几乎见不到带辣味的菜。

她也曾说过，不用因为照顾她而戒掉自己的喜好。奈何方济东不肯听，说她万一贪吃，吃坏肚子就不好了，干脆就杜绝掉。

这家餐厅的饭菜还算不错，沈语西在飞机上吃的不好，于是就吃了很多。方济东在一旁看着她：“好吃的话，明天还可以过来吃，怎么今天吃这么多？”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摸了下已经圆滚滚的肚子，不怀好意地说：“怎么？你怕我吃垮你吗？小气。”

方济东抽出纸巾为她擦嘴角的油渍，笑道：“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怕你吃多了，胃不舒服。就你这点饭量，跟小鸡啄米似的，我能怕你吃垮？”

沈语西打了个饱嗝，有点惆怅：“我好像真的吃撑了。”

方济东喊来服务生结了账，牵起她的手：“我们出去转转消消食。”

酒店门前有一个巨型喷泉，喷出来的水花在灯光的照耀下，如梦如幻。出了酒店不远处，有一个小广场，晚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大多数都是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老人。

她和方济东牵着手走在广场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小女孩忽然跑过来。手里挎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装满了玫瑰花。

“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小姑娘甜甜地开口。

沈语西看了方济东一眼，其实她对玫瑰花无感，方济东在追她的时候只送过那么几次，她觉得俗气，好在方济东和她有共识，于是他也没再送过。

她正要说不用，方济东已经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对小姑娘说：“我全要了。”

“你要这么多花干嘛？”沈语西十分吃惊。

“当然是要送给你，我还能拿来干嘛，难道回去炒盘菜啊。”

小姑娘将话用绳子扎成一捆，喜笑颜开地递给他，临走前还给他们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也不过节，买个一朵两朵就行了，何必要买这么多。”沈语西无奈。

“那怎么行？这不符合我的气质，怎么能只买几朵花？也太寒碜了，要买就买一束。”方济东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她竟无从反驳。

她笑着摇头：“你真是有钱烧的，哎，有钱人的世界，我真是无法想象。”

沈语西抱着一大束花，觉得十分不方便。于是伸手给方济东，他皱着眉毛不肯接。

“明明是你买的花，为什么要让我拿着。”

“因为是送给你的呀。”

“那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我一个大男人，抱着花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了，你看，那边还有男人帮女朋友拎着包呢，你替我拿着花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指着街边，一个男孩背着一个女式包，跟在女朋友后面。

方济东终于无可奈何，接过了那捧花。

他们找了广场上一张长椅坐下，不远处一群阿姨们正在跳广场舞，沈语西盯着看得起劲。

方济东笑她：“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羡慕她们的样子，难道你也向往这样的生活？”

“我在想，如果将来我老了，我会不会也想这些阿姨们一样，每天喝喝茶，跳跳舞什么的，日子应该也挺惬意的。”

她转头看着方济东，问他：“你要是以后老了的话，你每天都想干什么呢？”

方济东一边伸手帮她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说：“我就每天去公园溜达溜达，逗逗漂亮的小老太太什么的，这样活着才有意思。”

沈语西被他不正经的语气逗笑：“你真是死性不改。”

“不过也不用我出手，以我的姿色，肯定有大把的漂亮老太太，哭着喊着追着我，想想也挺心烦的。”

“我怎么听着你这生活像是老年丧偶呢？”

“怎么会？那时候，你肯定拄着小拐棍，在家门口等着兴师问罪呢。”他握着她的手，忽然正经起来：“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变老，那时候，我们每天养养花，种种草，牵着手一起去公园散步，我脸上有了皱纹，你也添了白发，我们谁都不嫌弃谁，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沈语西笑了笑，不是不感动的。可她莫名想起了宋青的那幅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也曾和别人有过这种向往，这让她并不是很舒坦。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伸了个懒腰，不经意地说：“好像有点凉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酒店，房间里本来就摆着一束花，也没有多余的花瓶，方济东想叫客房服务再送来一个。沈语西嫌麻烦，一股脑地将所有的花塞进同一个花瓶里，塞得乱七八糟的，一点美感都没有。

方济东笑她：“真是可惜了这些漂亮的花。”

她瞪他一眼：“谁让你买这些花的，房间里明明就有，非要乱花钱，你给那小女孩得多一倍的钱了吧。”

“你不是说了吗，我有钱烧的，我愿意。”

沈语西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还在发胀的胃，皱着眉毛叹气：“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我现在还觉得难受。”

方济东走过去，温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摸到鼓鼓的那块，轻轻替她按摩。

“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少吃点。”

“你说的时候，我就已经吃成这样了。都怪你，不早点提醒我。”

方济东无奈地笑：“怎么还怪上我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节制？”

沈语西翻过身趴在床上，不愿意再说话。方济东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再忍忍，楼下有药店，我去给你买点药。”

她拉住他的手，小声说：“不用麻烦了，我就是吃的多了，等会消化了就好了。”

她哼哼唧唧地去浴室洗澡，方济东的电话忽然响起，居然是夏景怡。

“方济东，你在哪里，有没有看到网上的视频？这个沈语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夏景怡上来就是一顿批判，方济东皱眉不知道他妈妈话里的意思。

“我已经发给你了， 你自己看。”

方济东打开微信，果然有一条视频。一个餐厅里，沈语西端起桌上的水杯，浇了宋秀珍满脸。最后还听到不甚清晰的一句话：你可比我早死。宋秀珍大概被气到，坐在椅子上，快要喘不过气。

他刚看完，夏景怡的电话又打来，言语间非常生气：“沈语西现在可是c市的名人了，你看看网上的评价，没有教养，对一个花甲老人下手，嘴巴又恶毒。这样的女孩，我劝你啊，早点跟她分手才是正确的选择。”

“妈，这样的话，我以后不要再听到。这件事我自然会查清楚，事情的经过你都没了解，不要妄自下结论。”方济东淡淡地说道。

“我看你是被她迷惑了，她哪里好，让你这么相信她？”夏景怡愤愤不平，方济东一再维护沈语西，她更加不高兴。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相信她，就这样吧，我还有事。”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又立刻拨给陈助理：“网上关于沈语西的视频，找人立刻撤掉，负面评论也全部删除。”

这段视频只几十秒，没头没尾，也没有个来龙去脉，好在视频里还有一个宋思敏。

沈语西洗完澡出来，方济东还在阳台打电话。洗了个热水澡，胃里似乎好了一些。

她坐在床上玩手机，过了一会，方济东进来。但脸色不太好，浑身散发着怒气。

沈语西不明所以：“你怎么了？我没做错什么事吧？你干嘛这样的表情。”

他走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左右仔细地瞧了一遍，问道：“她打你了？”

沈语西很快明白他说的是谁，她不愿多说，只问：“谁告诉你的？”

“刚才是我在跟宋思敏打电话。”

沈语西撇嘴：“真是多事，你好端端的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方济东不满她的态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仰着头看他：“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要给我报仇吗？打她一顿，还是骂她一顿？那样一个固执迂腐，心肠又坏的老太太，我为什么要跟她一样的见识。再说，我也不算吃亏，我还泼了她一身水呢。她整天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被我气了个半死。你没见到她当时的样子，狼狈至极，笑死人了。”

方济东叹气：“你为什么受委屈，总是不肯跟我说？”

“我不是怕你担心我嘛，而且我也没什么事。”

方济东摸着她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还疼吗？”

沈语西嘻嘻地笑：“她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能有多大劲，我一点都不疼。”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眼神骗不了人，她怎么会不疼，疼得最狠的恐怕是心。方济东从来没像现在一样去恨过谁，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能允许别人来践踏？有些人，总要付出些代价，才知道收敛吧。

方济东洗完澡出来，沈语西已经躺在床上睡着。

他关了大灯，只留着一盏壁灯。他悄悄上床，刚躺在床上，沈语西就像条泥鳅一样钻进他怀里。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居然还没睡，装得倒挺像。”

沈语西紧紧抱住他，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这一段时间他不在身边，她原来是这么想念他。

“大哥，你想我了吗？”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一脸的期待。

“你觉得呢？”方济东不答反问。

“哎呀，我问你呢，我哪知道你想不想我？”

方济东看着她笑，忽然低下头吻她，极尽温柔。

她被吻地几乎忘记了呼吸，她快要喘不过气，方济东终于把她放开，暧昧地笑着说：“你现在觉得我想你了吗？”

她大口的呼吸，等到一切都平静了，她才开口指责他：“你不能直接说吗？”

“那怎么行？直接说怎么都表达得出我的心情，我喜欢直接做的。”他讲得一点都不正经，沈语西的脸快要烧成炭。

夜色渐深，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