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雨到红日,其实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小雨停歇之后,天地洗净。
挂在行道中的笼中的鹦鹉,在此刻忽然高声叫了起来——
“参见郡主,郡主越来越漂亮了,娉婷郡主越来越漂亮了。”
“说得好!”
娉婷郡主吕莲将鸟食扔了进去,脸上因为这鹦鹉的夸奖而浮现出艳丽的笑容:“不枉费我对你这么好,总算会讨我的欢心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
娉婷郡主头也不回,只是一个劲地逗弄着笼子中的鹦鹉,直到那个禀告已经查到前几日那个得罪自己的女子的时候,终于转过头来。
“什么,查到了?”
一瞬间的诧异。
随后,那一日的场景浮现在眼前,自己当时的狼狈仿佛历历在目,让她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铁青。
“好,本郡主一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说的咬牙切齿,正打算让手下去找那女子的麻烦,却忽然听到手下带着犹豫为难的声音:“郡主,这个人,怕是不能动?”
娉婷郡主一愣:“不能动,为什么?”
面对着她压迫的视线,对方低下了头。
“那个女子并不是普通人,而是郑丞相的嫡女,按照王爷的吩咐,是决计不能与之为敌的,除此之外,还有......”
“......”
“那日您遇上的那位公子,便是这位郑小姐的未婚夫。”
娉婷郡主没有想到,那日遇见的人居然会是丞相府的嫡女,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为之心仪的男子,会是对方的未婚夫。
一愣之后,她忽然脸色难看的将手中的鸟食朝外一扔。
笼中的鹦鹉受了惊吓,在牢笼里飞来飞去,一个劲的叫唤着。
“吓死老子啦,吓死老子啦,吓死老子啦......”
“闭嘴!”娉婷郡主厉喝一声,脸上的表情因为气愤和气愤,扭曲在了一起。
怪不得那个男子会对她出手相救,怪不得他会对对方那么的关心和温柔,原来......原来他们竟然是未婚夫妻!
该死!
......
三日后。
就在景宁打算出门,再去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那个江湖游医的时候,却有人敲开了丞相府的大门,送上了一张请帖。
“娉婷郡主的请帖?”
景宁的手中把玩着这张请帖,沉思着。
如今看来,娉婷郡主是已经查到自己的身份了。
那么,她今日邀请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握手言和,还是......已然怨恨自己,想要对自己动手呢?
“来人,给我梳洗。”
想了许久,景宁都不能确定,尽管正如萧凛所说,吕王绝不会得罪忠心皇帝的父亲,而给自己惹来猜忌,但娉婷郡主不是吕王。
谁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小姐,要不然还是别去了,之前的事情,恐怕娉婷郡主心中记恨,难保不会对小姐你做出什么来。”
“我今日去不是和她斗智斗勇的,而是去和她握手言和的。”
景宁并没有在意,她低头把玩着梳妆台上的一根簪子,那根银色的梅花簪子于阳光下折射出瑰丽的光辉。
“便是她想要对付我,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的,那么早一点对上,和晚一点对上,又有什么分别呢?”
半个时辰之后,景宁如约而至。
走过姹紫嫣红的花园,穿过垂柳荷塘,越过假山流水,一路上看了许多风景,然而面前带路的人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景宁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露出无辜而疑惑的神色。
“郡主不是邀请我过来,对前几日的事情向我道歉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未到。”
向你道歉?
对方冷笑了一声。
由于是背对着的,她脸上嘲讽鄙薄的神情,并没有让身后的景宁所察觉到。
“郑小姐,再等一等,马上就快到了。”
她的声音逐渐拉长,到了最后,已经是一种有些诡异的笑声。
下一刻,那人转过身来,对着景宁的脸上撒了一把粉末。
景宁不曾发出一点声音,就这么直接的倒在了地上。
丫鬟走上前去,望着躺在地上的景宁,冷笑了一声。
“这样愚蠢的女子,竟然也妄想同郡主作对,真是不知死活!若非看在你是郑丞相的女儿,今日你的下场可比这惨百倍千倍!”
说着,隐约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将地上的景宁扶起,朝着其中一个院子走去,啪的一下将对方扔在了床上。
做完这一切,她便将门关好,藏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隐约关注着院子中的一举一动。
过不了多久,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被人扶着,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来。
直到那道白色的身影进了院子,她的脸上这才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后,不动声色的离开了这里。
房间中。
已然清醒的景宁,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男子,慢慢的皱起了眉。
她当然没有中迷药,在察觉到对方诡异的行为之后,便屏住了呼吸。
至于所谓的晕倒,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本是想要看一看娉婷郡主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用一个男子毁掉自己的清白?
她轻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深闺中的女子似乎很喜欢用这样的手段。
眼瞧着落华要对醉倒了的男子动手,景宁立刻拦住了他。
“等等,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娉婷郡主的人,应当也是被算计了。”
落华于是便停住了手,然而脸色却依然不好看,“可是他方才差一点就毁掉了你的清白!”
他说的是方才男子走进来,直接就朝床上扑,不过他还没扑到景宁的身上,就被埋伏在房梁上的落华一脚踹了出去。
可惜,他所在意的事情,景宁并不在意。
她蹲下身,将对方翻转过来,只瞧见对方长着一张清俊无双的脸。
长得不错——这是景宁的第一个想法。
有些眼熟——这是第二个想法。
她心中这般想着,声音淡淡的,“这个人应当也是被聘婷郡主算计了,而看他的穿着,必然非富即贵,你说若是她醒过来,知道娉婷郡主算计了自己会怎么样?”
假如这个人有点身份,而又有点骨气的话,是绝对不会吃了这个哑巴亏的。
此时,躺在地上的男子已经隐约有了苏醒的迹象。
景宁指了指房梁,提醒落华藏到房梁上去。
落华听话的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