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的娘做梦都没想到,她的厄运才刚刚开始,自己的丈夫是个孬种,吓得半夜才敢回来,而天不亮就又跑了,没多会儿,黑妞的奶奶来了,还有她的大伯娘和二伯娘,她被打的鼻青脸肿,满头是包,头发都掉了一大撮儿,本来,她的三个儿子想帮她,却不料,黑妞的大伯二伯,堂哥们来了一堆,手里都拿着铁锹,把三个儿子也吓住了,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娘被岳老婆子打了个够呛!
村子里一时弄得乱哄哄的,村长也头疼的厉害,跑到岳家开导了好几回,却还是没什么结果,试想,你的孩子被这样欺负的躺在炕上三天还起不了炕,你会发疯吗?
三天后,妞妞的精神好多了,只是沉默了许多,虽然见了来人还是会笑着问声好,但就是能感觉出她的冷漠,那种发自内在的心灰意冷!
岳老三每天都会到桃花家找一次他爹,只可惜一直都没找到,桃花每天吓得躲在自家嫂子的房里不敢出来,岳老婆子也时不时地堵在她家门口大骂,或是在大槐树下哭闹,终于,村长按捺不住啦,再这样下去,要是惊动了上头就不好了!他跟徐大还沾些亲的,并不想弄出浸猪笼的事件,再说也不光彩,于是到了晚上,他来到桃花家,跟桃花娘说了一通,你家要是不把这事儿压下来,咱就不好解决了,如若让衙门的人知道了,那就只能浸猪笼了!
桃花娘吓出来一身汗,急忙跑到岳老三家跪在王氏面前请罪,王氏恨得要命却下不了手,岳老三早和自己的女儿商量过,父女俩并不想弄出人命,于是,岳老三告她,让你男人来一趟,以后咱俩家就再无瓜葛!
徐大没法子,这样躲着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是回事儿,后晌他就来了,在岳老三家呆了一个时辰后,才顶着个猪头回了家,一进门就甩了自己妻子两个耳光才算了事儿。
一场风波终于落了幕,村人们看的很是过瘾,却不管当事人是如何的心碎,妞妞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句话都不说,这可愁坏了她爹娘!
“女儿!你是怎么想的?”
“爹,我不要退婚!”
“为什么?你傻吗?”岳老三有些不敢信,这还是自己的孩子嘛?
“爹。女儿不甘心!也、也退不起。”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那么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值得吗?”
“不是为他值不值!”妞妞恨恨的说道:“只是,就这样让他们在一起了,岂不如了他们的意?”
“女儿!”岳老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我们不跟他们耗,一个是不值得,再一个是耗着也对你没好处。”
“爹,我不是耗!是要嫁过去,她桃花必须得做妾!”妞妞坚定的看着她爹,咬着牙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要让他们尝尝我的痛。”
“妞、妞子,你、你别这样,爹有些怕。”
妞妞却根本没注意他的神情,她抿着嘴眯着眼,“爹你去跟他家说,就说咱们同意了。”
“什么?不能!我不同意!俩女共侍一夫?他胡斌也配?”
“我要让她看我的脸色吃饭,匍匐在我的脚底下,永远抬不起头来!她生的孩子要叫我声母亲,而她只是个姨娘,我要叫她失去所有,尊严、自由、名声、以及她俩的亲生骨肉,我要看着她痛苦、挣扎、求饶!”说到这里,妞妞两眼放光,“爹,你说,岂不快哉?”
岳老三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啪!王氏在一旁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女儿的肩膀上,大声的吼道:“岳秀英!你疯了吗?你要变成魔鬼吗?”又推了女儿两把:“你去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的嘴脸,你还不如那个桃花呢!”
“娘,为什么?那是我的,是我的位置,凭什么要让给她?还有那个薄情寡义的东西,等我过了门,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你们不用拦着我,拦也没用,他们毁了我的名声、毁了我的希望,我已经对生活没了信心!还有我心里的恨,这都是拜他们所赐!我要讨回来,我要报复!”
“女儿,娘求你了?以怨报怨是最不可取的方法,你听娘的,你不能”
“不,娘,我好痛!”妞妞哭了起来,她指着自己的心,“这里,好难受,快要炸开了娘。”
“娘知道你痛,但是我们不能和他们一样,否则我们与他们又有何异?”王氏呜呜的哭了起来,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好孩子,听娘的好不好?”
“不,娘你太软弱了,总是以德报怨,我却不能做到,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女儿,你冷静一下。”王氏紧紧地拉着妞妞的手,“那样你会幸福嘛?”
“我不要幸福,我没有幸福,我什么都没了,我还怕什么?”妞妞满眼含泪,委屈的吼着,到了如今的地步了,还哪来的幸福可言?
“女儿!”王氏有些无力的摇摇头,“别!我们要从新开始。”
“不,我要嫁到他家去,和他们死磕到底。”
“你?你疯了吗?”
“我早疯了”说完,妞妞也不管家人的震惊与失望,自己一人跑出了家门。
她跑啊跑,跑啊跑,直跑到两腿没了力气才停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他们的错,却要怨我?胡斌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呜呜呜、、、、、、”
后边跟上来的刘友良担心的看着她,却默默的不说一句话,任她哭个够。
妞妞坐在地头哭了很久,止了哭声后,又坐在哪里发呆!
刘友良觉得自己的腿麻的厉害,他缓缓的靠近她:“妞、黑妞!你怎么在这儿?”
妞妞白他一眼,不吭声。
“呵呵!”被识穿他也不在意,“你再冻病一次,估计王婶儿又要心疼的哭一夜了!”
“呼!”妞妞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友良哥说的对!她站起身,慢慢往回走。
刘友良又默默地跟在她后头。
一前一后,“友良哥,我现在是整个村子的笑话吧?”
“嗯,是的。”
“你?哼!”妞妞气的瞪他,却发现那家伙戏谑的笑容。
“黑、妞子,你很在意吗?”
妞妞对他对自己的名字的纠结并不在意:“难道不应该吗?”
“妞子,比起你我也是个笑话,只是你是新笑话,而我是旧笑话。”
“呃!”妞妞有些无语,这怎么和他扯一块儿了?不过想想他的处境,还别说,他确实是个老笑话了。
“妞子,你会笑话我吗?”
“怎么会?又不是你造成的!”
刘友良会心一笑,“是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妞妞张张嘴,想说我这和你那不是一回事,可想想,笑话就是笑话,不用分种类的。她闷闷的说道:“可是,我很在意!”
“我也在意过一阵子,就怕他们说我是没娘疼的孩子,或是没娘要的孩子,所以很是消沉,也不干活,对自己的日子更没个打算,后来发现,也没个人替我着急,连一日三餐都没人管我,我才知道,我要自己站起来,不然,谁都帮不了我,甚至会过来补上一脚。”
妞妞停了脚步,默默的看着他,“友良哥,你好可怜!你也怨他们的对吧?”
“对,我好怨,怨我奶奶把娘赶走,又怨我爹对我娘不好,可是妞妞,我又能怎样?我娘她,她又嫁人了,而且又生了孩子,她现在过得很好,那个男人对她不错,可是我呢?我要不要更消沉下去,或是恨我爹他们一辈子,从此一蹶不振,就像赵三一样,被未婚妻退婚后,没了生活下去的信心,最后走上乞讨的生活?”
“不!”妞妞哭了,“友良哥,你不能因为他们就放弃自己,更不能把自己搞成那么糟!你要振作,活得比谁都好!”
“所以,我又开始干活儿了,到镇上找师傅学武义,我已经放下了,不再计较他们的过错,只要把自己过好就成,妞子,你能做到吗?”
“我、我?”妞妞不说话了。
“回吧!你爹娘很担心你。”
“哦!”
刘友良把她送到巷子里,就走开了,回到家里,妞妞又开始沉默,岳老三却像没事人似的,招呼她快吃饭,王氏却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芳芳和小虎乖得很,都不敢玩儿闹,妞妞突然意识到,自己很自私,肆意发火全然不顾家人的感受,不,她不能这样下去,否则,毁得不是她一人,而是一家人!
于是,妞妞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像往常一样,吃过饭后洗碗刷锅,跟弟妹逗乐,坐在灯下做绣活儿,岳老三看的终于松了一口气,与王氏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夜半三更,妞妞还是无法入睡,这两天娘开始咳嗽了,特别是到了半夜,常常咳的睡不好,爹担心自己出事儿,再不敢去砖窑上工,家里的银钱不多,也不知道够给娘抓几副药?唉,都是自己的不是,让他们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