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腹疑惑,苏新月正打算回家,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声却在此时闯入了她的耳朵里。
已经走到巷子口的脚步戛然而止,她赶紧躲到墙后。
虽然中间隔了17年,她还是一下就辨别出那两道熟悉的声音,其中一个属于谢媛媛,也就是后来的苏媛。另一个……是丁丁。
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过来这里看一看,还有了意外的收获。
她们果然认识?听丁丁那宠溺的口气,貌似这两个人还关系匪浅。
等等,两个女孩子之间能用‘宠溺’这个词吗?
苏新月激灵灵打个冷颤。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怎么了?不开心?”丁丁温柔地询问谢媛媛。
媛媛靠墙站着,丁丁则站在她面前与她面对着面。媛媛只有158的身高,丁丁却有172。如果不看脸,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对偷偷躲在这里亲热的小情侣。
“还不是我妈,一点用都没有。”谢媛媛开口就是抱怨。不巧,那位薛女士刚好成了她抱怨的对象。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过你妈要接你去她的新家。怎么?事情泡汤了?”
谢媛媛冷冷哼哧一声,连句话都懒得说。
“好了,小宝贝儿,别不开心了。走,我请你吃饭去。”
这声‘小宝贝儿’生生叫出了苏新月一身的鸡皮疙瘩。
朋友之间可以这样叫?
不过想想她之前生活过的2017年,号称是闺蜜的两个女孩子都可以公开接吻,这句‘小宝贝’貌似也就不算什么了。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苏新月悄悄从墙后探出了脑袋。
丁丁正揽着谢媛媛离开,两个人有说有笑。许是聊嗨了,啵的一声,丁丁在谢媛媛脸上亲了一口……
苏新月彻底傻眼了。
原来……她们真是一对‘蕾丝’!
做了几次深呼吸,待到她稍稍平复了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之后,就开始逐渐的捋清思绪。
很明显,丁丁与谢媛媛早就认识,且关系还……不错。
丁丁对谢媛媛可以说‘宠爱有加’但凡谢媛媛有事相求,她应该都不会拒绝。
也就是说:丁丁那场‘英雄救美’‘拔脚相助’的好戏,谢媛媛才是写了‘剧本’的人。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跑哪儿野去了?”
张兰的质问声让苏新月敛回思绪,皮皮地冲她露齿一笑,苏新月见她提着菜篮子,便随口问了句:“妈,你要去买菜?”
“嗯,家里没菜了,不买,你吃什么?”
就是这样的调调!
以前,因为妈说话总是没有好气,她们娘俩常常吵架。
不过现在再听这样的语调,她却只觉得心窝暖暖的,别提多舒服了。
“我陪你去。”她自告奋勇。恨不得时刻黏在妈身边,好弥补那错失了的十七年时光。
“就去买个菜,用你陪什么?去,学习去。住院这几天你耽误了不少功课,明天上学,可别再跟不上。”
“妈,你也太小瞧你女儿了。就书本上那点东西,我早就刻在脑子里了好不?”
“你就吹吧。”张兰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一眼。不过,她生的女儿她了解。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又要强。凡是学校有大小考试,她总是第一名。这样的记录一直持续到现在。每当学校组织开家长会,都是她最荣耀的时刻。
母女俩有说有笑地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苏新月挎着张兰的胳膊,叽叽喳喳,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想吃什么菜?”张兰询问女儿。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听得苏新月鼻子一酸。
以前只把这当成习惯,从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妈好像每天都在问她想吃什么,然后再做出她想吃的菜。
难怪,她从来不知道妈爱吃什么。
怕自己再多愁善感下去,真会哭出来,她吸了吸鼻子,话锋一转,对张兰说:“妈,买点好菜,把谭叔叔请过来吧。”
张兰一怔,偏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怎么觉得这丫头自从‘撞墙’以后,像是忽然懂事了?难不成撞了回墙,就开窍了?
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苏新月嘟囔道:“不想请就算了。”
“谁说我不想请了?我是怕把人请来了,你又作妖。”张兰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月月在自己面前怎么闹都行,毕竟是母女,闹过了吵过了,就没事了。可文军就不同了。上次月月对他说话那么难听,要是相同的场景再来一次,她以后拿什么脸去面对人家文军?
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苏新月脸上隐隐涨红:“妈,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买完菜回到家,苏新月自告奋勇要做饭,却被张兰毫不客气地嘲笑一番。
“你会吗?”
苏新月讪讪一笑。35岁的苏新月当然会,不过17岁的苏新月好像……不会。
看来,她以后得注意着点了。若是身份还转换不过来,迟早会出问题的。
贪恋地看了会儿妈忙碌的身影,她嘴角挂着满足而惬意的微笑。
能回来,真好!
走入她的房间,眼前陌生又依稀熟悉的摆设引得她慨叹连连。
除了一张公主床,她还拥有一张书桌,一个书架,地上铺着卡通图案的榻榻米的垫子,因为她总喜欢光脚在地上走动,妈唯恐她染了地板上的寒气,就特地买来这个垫子铺上。
哦,还有电脑!
不似2017年那会儿电脑的普及,九九年时,科技仍处在一个新兴的发展阶段。电脑的昂贵是普通人家根本无法肖想的,更别提她们这个比普通还要低上一等的贫困家庭。
可是,在她以优异成绩考上重点高中的时候,妈却毅然决然拿出家里不算多的积蓄买了这台电脑。
她的房间和妈的房间正相对。
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苏新月走向对面的卧房。
狭小的木头床,泛黄的床单,放在床头的小柜子随处可见磨损的痕迹。
记得当初妈跟爸离婚,妈一怒之下把房间里唯一还算值钱的双人床给扔了出去,换了这张狭小的木床。其他的摆设倒是没有变动,只是年头久了,早已变得陈旧破败。
一直都是如此,妈虽然不能给她富足的生活,却也在尽着她的全力满足女儿的所有愿望。
反观自己,却嫌弃亲妈贫困,跑去做了继母的女儿。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回忆起她前世的种种,还真是活得连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