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前厅,官服还未脱下的叶正青,意气风发的和管家说着话。俊朗的外貌,岁月不留痕迹,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已经有了四个孩子的爹。
“爹,你要给女儿做主啊。”
叶姊苒一身狼狈扑到叶正青的怀里,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可是把叶正青给心疼坏了的。
“姊苒,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一身的水,风凉,你要是感冒了可怎么是好。”
叶正青握住叶姊苒的双臂,把叶姊苒扶起来,瞧见叶姊苒脸蛋上的血口子,一时之间怒火攻心,大骂:“这是谁干的!你的脸怎么被毁容了!这以后可是怎么出去见人。”
叶姊苒嘴角微微上扬,叶夭,你死定了。
抓住时机,叶姊苒噗通跪在叶正青的面前,梨花带雨,声音哽咽:“爹,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散步遇到了三妹妹,也不该嘴贱的和三妹妹打招呼问好,更是不应该管不住自己的脸,长得比三妹妹漂亮。爹,你不要责怪三妹妹,都是女儿的错。”
叶夭走在后面,步子稳重,不急不躁,速度便是赶不上飞奔的叶姊苒。恰时到了前厅,正好的将叶姊苒污蔑自己的话,听的是一清二楚。心里面对叶姊苒的嘴上功夫,由衷的佩服。
难怪原来的叶夭整日的被欺负,就凭这一点,叶夭就是活该的。
“三妹妹?叶夭?”
“就是叶夭,爹,你不要去,女儿我没事的。你要是去找叶夭,我担心她也会对你不利的。我来的时候,叶夭还拿着武器,说是要杀了你,给她娘报仇呢。”
“混账!胡闹!她人在哪儿呢,我倒是要看看她想怎么给她娘报仇。”
叶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觉得好笑,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低估了叶姊苒煽风点火的本事。
“我来了,你找我有事吗?”
叶夭不咸不淡,对叶正青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本来就是怒火中烧的叶正青,此时此刻被叶夭这般不放在眼里,高傲的心思,怎么能是轻易的善罢甘休。
拿出严父的架势子,对着叶夭一声怒吼:“孽女,还不跪下。”
“跪下?为什么?”
“岂有此理,我是爹,叫你跪,你就跪,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爹?我怎么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个活着的爹了?”
“我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眼瞎啊。”
“以前只是听说上赶着要钱的,今天居然碰到了一个上赶着咒自己死的。真的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见识了。”
叶夭一句接着一句的怼死叶正青,气的叶正青明火都冒了三丈高。
“好,好,好。看来我今天是非得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是尊重长辈,否则的话,要是传出去,我叶正青的面都要被你给丢尽了。管家,去请家法去!”
“家法,竟然不是私刑。原来在你的眼里,我叶夭还算是叶家的人。我还以为,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自嘲的语气,听到叶正青的耳朵里面,怎么听怎么别扭的慌。
眼睛不敢去看叶夭,叶正青第一次有些心虚。
当着一个小辈的面,对自己的女儿心虚,叶正青觉得心口就像是堵住了一块大石头,憋的很,难受。
管家递给叶正青家法,棍子握在手心里,叶正青一直在心里面告诉自己,自己是叶夭的亲爹,自己所做的一切,哪怕是天理不容,叶夭也没有资格对自己不敬。
鞭子打下去,打在叶夭的身上,就好了,就结束了。
叶正青扬手,对着叶夭瘦弱的身子,就是狠狠的一棍。
“啊!好疼!”
打下去之后的惨叫声,不是叶夭的,而是叶姊苒。
叶正青定眼去看,之间原本站在一边很远位置的叶姊苒,此时瘫坐在地上,左手扶着右胳膊,在右胳膊肘的位置,被棍子敲碎的衣服,露出来血红血红的伤口,隐约可见都有了白骨的碎渣。
叶姊苒惨叫着,昏了过去,叶正青慌了。
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叶姊苒说什么都不能出事。
“还不赶紧的去请大夫。”
叶正青瞧着晕过去的叶姊苒,还有站得笔直,完好无损的叶夭,心口上又是一块大石头砸下来。
大夫来了,瞧着叶姊苒的伤口,叹息的摇摇头。
“大小姐的伤势太重了,胳膊肘位置的骨头都碎了,一年半载的也是没有希望康复,就算是能康复,这条胳膊也是废了的。叶老爷,我是无能为力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另请高明,你已经是百里郡最好的大夫了,这个时候,你叫我上哪里去请大夫去。尽你最大的本事,要是医不好姊苒的胳膊,你全家老小也别想在百里郡活下去。”
“是,是,是。我尽力,我尽力。”
大夫满面愁容,对着叶姊苒的伤势,无从下手。
一旁虎视眈眈的叶正青,双眼泛着狠光,大夫只能是先给叶姊苒清理碎骨。
骨头在血肉之中,清理碎渣,那就是从血肉之中挑刺儿,没有麻醉药的时代,叶姊苒受的罪可想而知。
“啊!”
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叶姊苒醒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揭穿叶夭的黑面目。
“爹,是叶夭,是叶夭,都是叶夭干的。落水,我的脸,我的胳膊,都是叶夭干的。爹,我的胳膊要废了,再也谈不了琴。都是叶夭的错,是她故意的要置我于死地。爹,你绝对的不能放过叶夭。”
叶姊苒此刻,没有了昔日第一大才女的稳重,也没有第一大美女的绝艳,狼狈不堪的模样,便是街头落魄的乞丐,也比不上的。
叶夭闻言,冷笑:“叶姊苒,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平白无故的诬陷我,你的居心何在?”
“证据,我的胳膊,我的脸都被你给毁了,我就是活生生的证据。叶夭,敢做不敢当,卑鄙小人,无耻下流。”
叶姊苒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了往日千金小姐的温柔,活脱脱的一个骂街泼妇。叶正青的脸色可是极其的不好。
碍于叶姊苒的重要性,和叶夭的敌视,叶正青暂时的压制住了内心暴虐的火气。清醒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维护谁。
叶正青沉下脸,威严的样子,俨然是一副严父的做派,落在叶夭身上的目光,也是很不友好。
“叶夭,我本来念在你我父女一场,犯了错误,只想着用家法惩戒你一番便可。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不知道何为尊重长辈。我秦国立国之本便是儒学大道,我今日如果再心慈手软,放你一马,日后指不定你会闯下多大的祸事。与其日后要你懊悔,还不如今日,我让你记恨我。来人,拿下叶夭,带去府衙,我要亲自问罪。”
叶夭醒来之后,对于叶正青,也只是凭借着原主脑子里面残存的记忆有所判断。知道叶正青对自己这个原配夫人生下的女儿非常的不好,甚至是虐待的地步。今日故意的挑衅,才是真正的深有体会,这个叶正青对于叶夭这个女儿完全就是对待仇人的态度,真的是要多心寒,就能有多心寒。
“真虚伪。想要我的命,直说便好。”
叶夭毫不犹豫的撕开叶正青虚假的面具,清澈的眼眸里面,是对叶正青的厌恶。鄙视的目光如同是一根带刺的木棒,狠狠的打在叶正青的身上,那种无声的伤口,才是最致命的。
“逆女!”
“逆女?”叶夭勾起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微笑,“叶正青,你听好了。不是你这个爹不要我这个女儿,而是我这个女儿不稀罕你这个爹。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这只自私自利的老狐狸,狠毒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杀人的恶鬼。”
自己死前的一幕幕,和现在的一幕幕,莫名的重合在一起,强大落差,让叶夭对叶正青的恨陡然升高好几十个台阶,但是也因此对占用了原主身体的愧疚少了几分。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原主,怕是要被叶正青给气死了。
不过,今日被气死的要是叶正青了。
“你们还在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把这个以下犯上的逆女给我拿下!”
“拿下。叶正青,如果你想死的话,就尽管来吧。”
还没有退去幼女的稚嫩,十六岁的叶夭,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白皙的皮肤,乌黑色的秀发,明亮的大眼睛,挺拔的鼻梁,玫瑰色的唇瓣,怎么看都是清纯可爱的天真女孩。
可是就是面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叶正青仿佛看到了死亡的威胁,内心的恐惧被掩藏,但是衣袖下颤抖的五指,出卖了叶正青的心思。
“笑话,你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弱女子,想要用死来威胁我,叶夭,后院猪窝呆的久了,脑子也和猪一样的笨,一样的蠢。”
“是吗?叶正青,我奉劝你一句,说任何的话,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三思。你崇尚儒学大道,就应该知道孔老夫子的一句话,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以免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向谨慎的叶正青,因为叶夭指意不明的话,吩咐大家不要妄动,自己陷入沉思。
一旁处理完伤口的叶姊苒见势不妙,心中慌乱,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使眼色。
叶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