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里面,当属大夫人最按耐不住。
“叶夭,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到你,惹得你如此记恨我。为了构陷我,置我于没有廉耻的地步,不惜从外面找来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大庭广众之下,指责我,把子虚乌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
大夫人说话的时候,义正言辞,委屈的样子,还真的是叫人心生怜爱。
叶夭可不吃大夫人这一套,大夫人平日的所作所为,再也没有人会比她还要清楚。
“随随便便的人,大夫人你眼瞎,不认识故人。但是这个可不代表着,所有的人都是瞎子,不相信嬷嬷的话,那就问问你身边的叶正青,看他会怎么回答你。我相信,叶正青身为百里郡郡守,这双为百姓主持公道的眼睛,一定是不瞎的。”
这个时候,就是借给大夫人几个胆子,大夫人也不敢真的去问叶正青。
虽然叶正青对大夫人面面俱到,体贴入微,唯命是从,但是这些仅仅是建立在大夫人对叶正青足够的坦诚,足够的听话,足够的忠诚的前提之下。
死去的夫人和大夫人之间的那些事情,叶正青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老嬷嬷的出现,成为了大夫人目前最大的威胁。
“我想起来了。这些老嬷嬷的确是原夫人的陪嫁嬷嬷,可是叶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在原夫人死后两三年,她就因为盗窃罪名,被赶出叶家。一个有着偷窃历史的人,不干不净,她的话谁敢相信。这都过去快二十年,她说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不是她胡编乱造的。万一她是因为当年我赶走她的事情而怀恨在心,故意的出来说一些胡话污蔑我,我又该去找谁说理去。”
说罢,大夫人轻轻的瞥一眼叶正青的脸色,比刚才缓和一点,心中的石头放下一半,只要叶正青相信了自己,剩下的事情就会好办的多。
大夫人的话,说的在理,不知道真相的人,自然会被大夫人所蛊惑。
可是在场的人中,有一个当事人,面对着被大夫人扭曲的事实真相,老嬷嬷气的浑身颤抖,站立不稳。
颤颤巍巍抬起手,老嬷嬷指着大夫人的鼻子,张口就骂:“你这个女人说话,敢不敢摸着自己的良心。我偷窃?我偷窃。要不是因为你容不下我,我怎么会撇下死去的小姐,和还是幼童的小小姐,被赶出去叶家。你敢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对天发誓,说,我偷窃的罪名不是你一手策划的。你敢不敢!你敢不敢!”老嬷嬷面带怒色,“你不敢发誓,我敢。”
说着,老嬷嬷五指并齐,指天发誓:“我,用我剩下的寿命在此发誓,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干过那种偷窃的卑鄙事情。如果我说谎,就让我死在当场。”
老嬷嬷并没有打算放过大夫人,步步紧逼:“大夫人,现在轮到你了。请吧,证明你的清白。”
大夫人没有动作,不说话,就是安静的站在位置上。
一边的叶夭忍不住的要给老嬷嬷点个赞,大夫人这个人很聪明,也很机智,但是大夫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非常的相信佛灵。这种发誓的事情,有些人觉得就是说说而已,但是放在大夫人的身上,那就是得罪佛灵的大逆之过。
大夫人不敢发誓,但是也不能就这样子承认。想想之后说:“你不过是一个被逐出叶家的罪奴,我可是叶家的主母,还是郡守夫人。我要是和你一般见识,做这些无聊的事情,那这是把老爷的脸面置于何地?把王上的脸面置于何地?把秦国的脸面置于何地?为了这一张面子,今日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大夫人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你用自己剩下的寿命起誓,大家都看得出来,你也是半入黄土的人,你这发誓发的也太没有分量。说的时候,挺有气势的,可是有脑子的人,仔细的一推敲,就不难发现,你这是故意的增长气势,借此把别人的鼻子牵着走。《孙子兵法》看得不少吧,不对,你一个下人怎么会读《孙子兵法》,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指点。”
大夫人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似乎觉得仅仅是说还不够,大夫人的眼睛一直看着叶夭的方向,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叶夭的心里明白,这只是大夫人在故意的祸水东引,心中除了冷笑,根本就没有和大夫人争辩的想法。
可是,叶夭低估了老嬷嬷对自己的关心。
读懂了大夫人话外之音的老嬷嬷,担心叶夭会被误会,急忙的撇清楚叶夭和自己的关系:“不是的,这件事情和小小姐一点的关系都没有,都是我自己的主动站出来的,和小小姐一点的关系都没有,你们不要误会小小姐。真的,真的和小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嬷嬷的话,听起来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是和大夫人之前的话,前后照应起来,就会给人以错觉。
大夫人很好的抓住了这一点错觉,毫不留情,冷言说道:“我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叶夭,你怎么就这么着急的为叶夭开脱。要不是你们心里面有鬼,怎么会轻易的就被我给炸出来实话。还敢在这里狡辩,你们还有没有把叶家放在眼里,把老爷放在眼里!”
“我,不是。”
啪啪啪。
接连三次鼓掌声,大家的视线被叶夭高举起来的双手吸引。
“看来我要是再沉默下去,就要被大夫人反客为主,诬赖成为以下犯上的千古罪人。”
叶夭出来,大夫人很兴奋,在场也就叶夭值得自己动脑子。
“叶夭,你找来的证人,就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就在刚才,她已经不打自招,把你们之间那些龌龊的勾当和盘托出。你就算是站出来又如何,难道你是要站出来杀人灭口的吗?”
“大夫人,我觉得自己刚才就鼓掌了三次,实在是太对不起你。”
“你什么意思?”
“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狗仗人势,故作姿态,反客为主,虚张声势。我真的是十分的钦佩你,你的口才,你嚣张的气焰,你的一颗七窍玲珑心,都让我为之倾倒,为之感慨。以前我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娘聪明绝顶,却还是斗不过你,被你气死,被你不动声色的葬送了一生。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和你比起来,就算是天下大儒学者也不及你的一半。朝堂辩论的时候,你真的应该出现,绝对可以一击毙命,舌战群儒,大获全胜。”
“你,你,你胡说八道。”
叶夭双手一摊,疑惑不解:“我胡说八道?我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句句是大实话,大夫人说我胡说八道,这不知道从何说起啊?刚才面对老嬷嬷,大夫人义正言辞,正气凛然,把我和老嬷嬷之间那肮脏不堪入目的交易,细细拔出来,那个时候的大夫人威风凛凛,英姿飒爽,那叫一个精彩绝伦。怎么到了我这个罪魁祸首这里,大夫人的嘴巴就结巴了呢?”
叶夭敲一敲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大夫人这是嘴巴累了,说不动了。对不对?”
虽然不明白叶夭为什么要给自己台阶下,但是大夫人还是顺从下了台阶:“是又怎么样?”
冷哼一声,叶夭的面色突变,一双老鹰一样尖锐的眼睛,盯着大夫人,看的大夫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是又怎么样,看来大夫人是真的没话说了,我这个罪魁祸首随随便便给一个台阶,你就敢下,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台阶是一个致命的陷阱。大夫人,也不知道是该说你胆识过人,还是该说你胸无大智。”
叶夭一句接着一句,像连珠炮不给大夫人一点的机会反驳。
“说到底,是大夫人你心虚了。为什么心虚?因为,你的那点拙劣演技,也就只能够在老嬷嬷的面前耍一耍。到了我的面前,那就是不堪一击。只是有点可惜啊,你那点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居然真的唬住了在场的叶郡守。我现在真的是为叶郡守管理下的百里郡全体百姓的未来感到担忧,摊上一个不仅瞎而且傻的郡守,这寸土地怕是每两年就要被玩完。真的是可惜了百里郡这一块好地方。”
“大夫人口口声声的指责我,说我是故意的往你身上泼脏水。可是我把证人带来了。大夫人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是被陷害的,可是你只是一个劲儿的混淆视听,故意的和年事已高的老嬷嬷玩聪明人的文字游戏。甚至为了把自己体现的高大上,不惜把王上的名号搬出来,要说到以下犯上,我看大夫人才是首当其冲。王上的儿子九殿下,就在这里,我们要不要让他评评理?九殿下,你觉得如何?”
经过叶夭的提醒,大夫人这才想起来,这桃花阁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桃花阁了。当着南宫灼华的面,要是不能把刚才说王上的话圆回来,那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