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悠蹙眉,这人忽然褪去了往日的冷漠与凌厉,此时怎么看都像个傲娇boy,一动不动,漆黑的眼眸盯着你,好像知道最终你会妥协一样,并不焦急,只是无声地等着。
尤悠在他无辜的眼神下一秒破功,何况眼前的人还是因为她才受伤住院的,遭了那么大的罪,要她干什么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在他身边默默地坐下来,拿起碗,挖了一勺白粥,送到他嘴边。
许濯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儿,睫毛微垂,下一秒,头微微前倾,张嘴吃了进去。
“怎么样?烫不烫?”尤悠关心的问一句。
他刚想摇头,眼神忽然一顿,随即又点点头,略微不自在地,低低开口,“有点烫。”
尤悠不疑有他,“那我吹吹。”便又挖了一勺粥,先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才又喂给他。
许濯出奇地听话,不动声色地张开口,视线掠过她樱红的唇,眸色幽深。
这一碗饭又吹又喂的,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结束,尤悠收拾了碗筷,转身到外面走廊里的卫生间去洗,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因为这里刚好离的近,她也没多想,就急忙把人推进来了,普通病房自然是没有内置卫生间的,而且这家医院比较偏僻,设施条件也没有市区里的好。
许濯见她要出去,忙问,“你干什么去?”
尤悠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手里的碗筷,给了他一个心安的眼神,“我去洗碗。”
“这种活交给阿铮他们就行了,你不要去……”最后又憋出两个字,“伤手。”
男人那不符合总裁大人气质的傲娇病又犯了,理所当然地使唤下属。
尤悠默默地走回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我不怎么做饭,但碗都是自己洗的,你快休息吧,不用管我。”说完把床往下摇,让他躺平,就转身出了病房。
许濯静静躺了一会儿,觉得身子太沉了,试着挪动了一下,腿部位置陡然传来尖锐的痛感,疼的他顿时冒了一层细汗。
尤悠拿着碗筷路过走廊,看到这么晚阿铮和那个叫阿江的男人还坐在长椅里,身上裹着厚厚的大衣,腿伸出一些,邪邪地躺着,两人时不时低声在交谈,神色似乎有些凝重。
她不禁走上前询问,“这么晚,你们在这里坐着,准备过夜吗?还是有什么事?”
阿铮见尤悠出来,忙站起身,一脸笑呵呵,突然听她这么问,转瞬面上又闪出一丝懊恼之色,“那个院长说什么也不答应给我们开一间房。”
尤悠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开房?他们当医院是宾馆了不成?她想了想才开口,“要不你们去附近找一家宾馆吧!晚上这么冷,别再冻感冒了,你们许总看样子不会有什么事,如果有紧急情况我立马电话通知你们。”
“那悠姐你睡在哪儿?”阿铮急急又问。
“我总能将就一晚的,他旁边不是还有空……床么?”到了后面,尤悠才发觉这话说的有点儿过于暧昧了,但又不能立即收回,所以声音变得越来越低。
阿铮眉梢微扬,心想他似乎懂了老大的用意了,随即默了两秒,又回头看了一眼沉默的阿江,才点点头,“行,那我先去看看老大。”
…………
一听见开门声,许濯立即睁开眼睛,见来人是阿铮,他脸上神色淡淡。
待人走到床边,他示意阿铮帮他把床再抬高,也许是因为病着,开口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低沉沙哑,
“查的怎么样?”
“阿江说,所有的线索都被人先一步破坏,只有那位悠姐的同事,之前已经放她走了。”
许濯陷入沉默,不做声,阿铮继续汇报,“阿江说很像一个人的做法……”
“手机给我。”许濯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说完从被里把手伸出来。
阿铮立马从桌子上拿起手机递给他。
他低头从通讯录里快速找出一串没署名的号码,抬头对他吩咐一句,“去门外守着,先别让你悠姐进来。”
寂静的夜里,和外面的黑相比较,病房内淡淡的黄色灯光也许会照的人心意暖暖,但如果触及到许濯此刻眼里淬出的冷,那目光也许会吓得人禁不住打一个寒颤。
电话里的嘟嘟声响了很久,似乎另一端的主人就是故意要吊着人胃口,迟迟不接。
许濯抿着唇,手机放在耳边,一动不动地等着,直到马上快要挂断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
紧接着一声调侃的笑意随即传来,“看来许总被撞得还不是特别严重,不然这个时候哪儿还有力气给我打电话呢!”言语里的讥讽意味明显。
“没关系,下次不用特意手下留情,大不了拉着你陪我一起死。”他语气平淡地就好像在话家常一样,可内容却实在难以不让人吊着一颗心。
对方顿了一秒,随后还是之前那漫不经心的语调,“我是看许总陪着佳人似乎有点儿乐不思蜀了,不过想提醒你一下,别忘了你的初衷,只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许总,你别告诉我,你这是找到真爱了!”
“上次我已经提醒过你一次了,不要动她,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呵呵!”对面突然笑起来,“放心,我不喜欢八卦,我只要结果,kevin,我抬举你,才给你时间,但如果你让我失去了耐心,我也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了。”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到此算是沟通失败。
他接着给阿铮发了条短信,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而他眼底的阴郁也瞬间全部隐匿,消失不见。
尤悠拿着洗好的碗筷从洗手间里出来,正要回病房,却看到阿铮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门口,她脚步一顿,诧异道,“你和阿江不赶紧找宾馆去休息,站在这里干什么?”
阿铮一晃神,上前一步,笑道,“悠姐,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儿事想交代给你,所以就站在门口等你。”
“什么事?”
“额,”阿铮挠挠头,看样子有些纠结,不知道是还没想好,还是难以启齿,“如果我们老大要求悠姐你做一些在你看来有点儿过分的事情,你念在他是病人的份儿上,可千万别把他踹下床哈!”
尤悠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阿铮也没法儿解释得更明白了,所以他打着哈哈,“反正悠姐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说完,他的手机传来一声响,他低头看一眼,冲尤悠挥挥手就转身走了。
尤悠转头盯着他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半响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放下碗筷,擦了擦手,扭头瞥一眼许濯,随即转身诧异的问,“你的床怎么又抬高了?现在时间也很晚了,你应该早点休息,这样才好得快。”
尤悠以为他不想睡了,于是苦口婆心的劝导,谁知许濯爽快的答应把床重新再放下来。
许濯双眼干巴巴地盯着她,着急地问,“你什么时候睡?”
尤悠放下绑在长发上的头绳,边整理,边回他,“我马上就睡,你先睡吧!”说完又转头去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开灯睡不着?”
许濯摇摇头,过了几秒才说,“我想上厕所。”
“什么?”尤悠愣在那里,突然后悔刚刚为什么不让阿铮留在这里陪他?
“我想上厕所。”许濯淡定的又重复一遍,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那刚刚……阿铮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尤悠因为hold不住这样尴尬的场面,秒变结巴。
“因为对着他我没有感觉。”
流氓!许濯这话歪得尤悠顿觉自己刚刚被调戏了,可她此时还不知道,许濯怎么可能放过生病这样一个可以不要脸的好机会?更让人脸红心跳的还在后面呢!
她的脸迅速烧起来,权衡一秒,迅速做出决定,“我打电话叫阿铮回来,让他帮你。”
“他现在估计已经走了很远了,你叫他回来,我早就忍不住了。”
尤悠凌乱了,平时高冷的总裁怎么会说出这么屌丝的话来?
她急中生智,“那你在床上不要动,我去给你拿夜壶之类的东西来。”
谁知,许濯这时候倒黑了脸,不乐意了,“我不用那东西,我要去卫生间。”
“这样挪动对你的腿不好,你就不能将就一下吗?”
许濯看着她,不说话,一付你不让我去卫生间我就直接在床上解决的架势,最后他不耐烦道,“不扶我去卫生间,我就在这儿解决了!”
算是怕了这位大爷了,尤悠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下床,边叮嘱,“一会儿你一只手扶着我,另一只手扶着墙壁,腿上尽量不要使劲儿。”
许濯搂过她的肩膀,扭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软声道,“不用紧张,我没那么脆弱,再说腿上夹着钢板呢!”
尤悠瞪着他,这男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卫生间,刚推门要进去,尤悠脚步一顿,有些犹豫,许濯撇她一眼,漫不经心的提醒,“里面很滑,等会儿你扶好我。”
他这么一说,本来不想进去的尤悠最后还是担心他在里面滑倒,于是扶着他也进去了。
挪到了小便池边,她内心忐忑,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男卫生间,好在这一层的病房比较冷清,没什么人,不然她真担心一会儿突然进来一个人。
胡思乱想间,她听到解裤子的声音,条件反射般立马闭上眼睛,嘴里不忘提醒,“你好了,就叫我。”
许濯转头见她紧闭双眼,一付非礼勿视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即哗哗的流水声响在耳畔,响在空旷的卫生间内荡出回声,她感到脸红得像火烧一样。
不一会儿冲水的声音响起,许濯又开口,“我好了。”
尤悠这才放心地睁开眼睛,准备扶着他回去,低头刚想要提醒他脚下注意,蓦然间,看到他解开的裤子根本没有提上,毫无防备地,入目的便是那显眼的……一坨。
她此刻很想甩手扔下他不管,却又无奈担心他真的摔倒,只能忍不住冲他低吼,“快穿上!你这个变态暴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