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霆琛猝然清醒，喷发的火山开始熄灭，他的眼瞳渐渐恢复了清明，他将她的头颅从他的怀中拉开，发现她的双眼噙满了泪水，整个人显得伤心欲绝！
她竟然哭了？
昨天状况对她那样不利，她也能坚强面对，迎刃而解，可是现在因为他的强迫，他竟然哭了！
他心中的怀疑得到了验证！
她在害怕这种事情，可是以前的佟婉是不怕的。
他放开了她，深深凝着她，仿佛在透过她的皮层要看穿她的灵魂。
佟婉睫毛轻轻颤抖着，带着溽湿之意！
她还像个惊弓之鸟！
前世她死前的噩梦，她真的无法忘怀！
“你到底是谁？”沈霆琛又抛出那个问题。
佟婉心脏一突，整个人清醒过来。
不，她不可以被识破身份，否则时间还没到，任务就失败了。
翰司霆突然觉得十分烦躁，明明是佟婉没有错的，可是她的行事作风为什么像完全换了个人？
假如不是佟婉，佟婉去哪了？这个女人又是谁？
假如她不是佟婉，他的那些报复又有什么意义。
“我当然就是我啊，难道你昨天的兽性验证还不足以打消你心中的疑虑？”佟婉面色冷凝，嘴角却勾起浅淡的笑。
沈霆琛只觉得那笑十分刺眼，让他仿若置身料峭春寒中。
对啊，他疑神疑鬼疑得太离谱了。昨天自己不是亲自验证了吗？
倘若她不是她，只会流露出被戳破的惊恐惶措，而不是被质疑的悲愤！
“好，你是就好，那就好……”他自言自语着，转身离开了这个阁楼。
佟婉看着他略带狼狈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呼……”她呼出一口气，好在沈霆琛相信了。
她捏了捏手骨，磨肩擦掌，“继续采取柔情攻势。”
……
“砰砰砰……”大帅府后院俨然是一个小型的教练场，沈霆琛一身剪裁得体的军装，眼神坚狠，手中勃朗宁接连射出子弹，例无虚发，每一枚子弹都射进了靶子的正中心，中间那一块几乎被子弹强有力的透穿力给射烂。
校场的下人都躲得远远的，唯恐被殃及。
沈霆琛浑身透出一种摄人的压迫力，彰显着他烦躁沉抑的心情。
他这种时候是没有人敢来惹火的，就连府中姬妾也不敢来勾引。
可偏偏佟婉就不怕死，“梆梆梆……”的高跟鞋声由远极近，踏在青石板上，就像钢琴重复的单音。
沈霆琛的枪口原本是瞄准靶子，就在那高跟鞋停下后，那冰冷的枪口猛然调转方向，指向了佟婉的眉心。
佟婉身体微颤，差点摔掉手中的东西，可是她很快收敛心神，挑眉一笑，空出一只手握住枪口，一点都不害怕，“霆琛，时刻保持警惕是好事，可是在我面前，你不必这样，因为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沈霆琛心神一震，面上却更阴沉一分，“你来这里干什么？就不怕我的子弹误伤你吗？”
佟婉笑得更是嫣然，“我既然爱你，又怎么会怕？就算死在你的枪口下，我也无怨无悔。”
沈霆琛一声冷嗤，显然不相信。
佟婉走到休息区，将东西放在大理石桌上，又走过来挽住沈霆琛的手，娇媚一笑，撒娇的口吻带着几分怨气说:“你看，你的姬妾们平时口口声声说爱你，这种时候却躲得远远的，你连她们的爱都愿意相信，为什么对我的爱这么嗤之以鼻呢？”
沈霆琛古怪地看着缠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不是他相信他的姬妾爱他，而是他囚禁了她的父亲，还做成人彘，她怎么可能爱他？
而且随便宣之于口，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爱能相信吗？
他不敢相信！
“好了，不说了，你累了吧，来吃点东西，这可是我忙过一下午的成果！”佟婉不再纠结那个话题不放。
她掀开盖子，沈霆琛赫然就看到桌上的水果拼盘，各种水果拼凑成一个“霆”字，霆字中心的草莓摆拼成一个“婉”字。
他立即蹙起眉，“你什么意思？”
佟婉嘴角勾起幸福又苦涩的笑容，“我希望我可以放在你心口的位置，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只能花小心思来讨巧了，你吃了它，我也可以骗骗自己说你爱我！”
沈霆琛的脸拉了下来，眼里扬起浓烈的厌恶，“你把它端走吧，我不会吃的！”
他怎么可能爱上仇人的女儿？
佟婉听到他的话，神色黯然，“真的不吃吗？”
“嗯。”他的语气十分坚定。
“那你丢了吧，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收回来的。”她也偏执起来。
沈霆琛的气息立刻压迫起来，“我叫你端走，别逼我。”
“那你杀了我好了。”佟婉突然握住他拿枪的手，然后将枪口扶稳，抵住自己的额头。
沈霆琛看着她眼神中的绝望与偏执，平生杀人无数的他第一次觉得手指在颤抖。
他突然松开了拿枪的手，反而攥住她的下颌，手骨用力，狠笑道:“你以为你真有死的勇气？”
“是吗？”佟婉眼眸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凝聚，那一抹笑是那样高深莫测，又是那样决然，佟婉手指一转，握住了枪柄，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不相信吗？那就试试看！”
她的手指握上扳机，闭上眼，沈霆琛的眼神依旧是那样冷冽，没有丝毫动容，那股嘲意更重了。
可是当佟婉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他的眼神终于变了，变得慌乱。
佟婉扣动扳机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碰了她的枪，然后子弹就打偏了。
榕树干上被射出一个洞眼。
佟婉听到枪声，睁开眼，沈霆琛脸上的狼狈还未褪去，眼神也是那样惶然，就像遭遇了他从未经历过的事，那样不知所措。
佟婉心里知道她成功吸引了沈霆琛的注意力，哪怕他还不爱她，他的心里只怕也留下了她难以磨去的影子。
沈霆琛的确被震到了，他下垂的手微微攥紧！
这种游戏他不是第一次碰到，可是每一次，那些以死相要挟的人到了最后却都是对自己下不了狠手，只能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他原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