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有姚老二姚老三两家子正在堂屋用早饭。桌上的白面馒头还有屋正央的火盆深深刺痛了姚霜的眼睛。

想到方才她们姐弟住的那间柴房，连床都是冷冰冰的，屋里没有生火的东西，唯一供她们取暖的唯有床上那张旧棉褥子。

相比之下，他们真的是太悲催了。

同样是姚家人，却是如此区别对待。

姚霜骨子里那腔正义之火喷地一下就爆发了。

看到这姐弟俩怒气冲冲而来，特别是姚霜，瞪着双含火的眸子，像是要吃人。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姚霜这个丫头。”首先说话的是姚家三媳妇，也就是姚霜的三婶李兰。她生性泼辣，尤其是那张嘴刻薄的要死，“霜丫头，你不是跳河了么，怎么又活过来了？李大夫就给那么点药，你都能活下来，命还真是硬。”

“三弟妹，你这话就说错了，霜儿命不该绝，这是她的福气，我们作为她的长辈，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接话的是姚家二媳妇罗娟，她跟李兰半斤八两，不过仗着李兰喊她一声二嫂，有时候说话更加自我感觉高人一等。这姚霜的父母是家中老大，可惜不在了，罗娟就算是家里的长嫂，地位身份自然不一样。所以时时端着架子，表里不一，这会儿还训起李兰来。

别看她说得极好听，可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她比李兰更巴不得这两姐弟早早死去，这样他们以后就能多分些家产了。

姚家虽然有钱，可再好的东西也经不起大家一起瓜分。姚家这么多人，每人分一杯羹，到自己手里的可就没几个子儿了。

罗娟比李兰手段高明，不管心里怎么恨怎么算计，面上总是和和气气的。姚霜要不是秉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还当真会以为罗娟是个良善之辈呢！

“二婶三婶，我死不死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我来就是想问问，平儿脸上的伤是谁弄的？”姚霜望着他们，目光如刀刃一般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孔。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屋子里的人皆是一怔。要不是看到她背后还跟着怯怯懦懦的姚平，他们还以为眼前这个人不是姚霜了，不然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他们说话。

李兰张嘴就训斥起来：“霜丫头，这是谁教你的，屋里的人可都是你的长辈，怎么，一个耳刮子，你还想讨回去不成？”

“我再问一遍，是谁打的平儿？”姚霜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浑身寒意爆出。整个人如同冰窑出来一般，寒气森森。

李兰从没见过她这样，不由得愣住了。罗娟瞧着情形不对，忙起身过来道：“霜儿......”

她是来圆场说好话的，霜丫头可不比姚平，她性子刚烈强硬，只是因为年纪小，无人替她撑腰，这才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但这不代表她就是个善茬，不然接亲的路上也不会跳河了。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姚霜堵了回去：“二婶，你是来告诉我是谁打的平儿么？”

“我......”她的眼神太过森冷，声音太过淡漠，罗娟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张嘴了。

这时候姚老三突然站起来喝道：“霜丫头，你放肆！”

“我还没怎么样呢，就说我放肆了，那行，我就放肆一个给你们看看。”姚霜上前操起姚老三面前那只碗，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那只碗顿时四分五裂，把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姚老三面色铁青，当着他的面摔碗，还摔的是他的碗，这是当众给他难堪啊！姚老三抬手就朝姚霜的脸扇去，姚霜自小也是学了些功夫，一点防卫招术还是有的。

身子向后一侧，就避了过去。而姚老三因为太过用力，整个人惯性的向前倒去，要不是及时抓着桌角，恐怕人就摔了。

饶是如此，姚老三也是气得不轻。

“你敢躲？”

“三叔，你要无缘无故的就挨打，你躲不躲？”姚霜面色淡淡，语气却是有几分嘲弄。

“我就不信了，我治不了你这个丫头。”姚老三撑起身子，手再度挥了出去，这时候正座位一直未吭声的姚老夫人姚周氏突然发话了：“住手！”

“娘......”姚老三不甘的望着她。

“一顿好好的早饭弄得乌烟瘴气，还嫌不够乱么？”姚周氏啪地一声摔了手中的筷子教训道，“你是长辈，何必跟一个小丫头斤斤计较，她没有教养，你也没有吗？”

意思是，她和当家的还在这儿呢，几时轮得到几个小辈来嚣张！

姚周氏指槡骂槐，姚霜不是傻子，不会听不出来。她呵呵笑了两声道：“奶，我没有教养那也是你们造化的。爹娘死得早，把我们姐弟二人拜托给你们照顾，你们倒是照顾得好，把人照顾到柴房里去了。抢了房子抢财产，我们姐弟两个连饭都吃不饱，脑子和肚子一样整天都是空空的，哪有心思去想教养一事。”

“霜丫头，你这是在跟我说话么？”姚周氏眼睛一眯，话里充满了威胁和警告。

姚老二等人具是不敢置信的望着姚霜。这丫头，死了一次，脾气居然变硬了？

连一家之主都敢顶撞！

姚老三刚才还气闷不已，这会儿见娘也被怒了，心里登时就好受些。以娘的脾气，必定不会忍下这口气，到时候他就可以借机教训姚霜了。

“奶，我来就是想问问，刚才是谁打的平儿，可不是成心来吵架的。”姚霜目不斜视，神色依旧淡然。完全没把姚周氏渐渐燃起的怒火放在眼里。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如李兰所说，她还想讨回去不成？

然，姚霜就是这个意思：“自然是要讨回公道了。”

“怎么个讨回公道？”

“以牙还牙！”姚霜倏地扯唇，凉凉吐出几个字。

姚周氏脸色一沉，喝斥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只管告诉我，谁打的平儿，你看我敢不敢？”虽说屋子里的人是她的长辈，按这里的风俗陋习，她理应唯喏不该直面顶撞，更不该如此跋扈。可是从前的姚霜死了，现在的姚霜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在她眼里，这些人都不是她的亲人，本来也不是，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是人渣。

要放在她那个时代，他们这么做是犯法的，犯了虐童罪要蹲监。所以面对这样一群人，根本没什么客气可讲。

而姚霜也不怕今日言行会遭到怎样的舆论，因为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