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把姚珍堵得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倒是罗娟反应快,拣着现成的漏洞道:“你也知道你不嫁,珍儿就嫁不了。你懂得道理,珍儿不会不懂。那么她知道你不嫁她就不能嫁,那她为何还要打龙掣的主意?”
龙掣先不论他长得怎样,人品如何,但如今是个失忆的,脑子还有些问题,身份也不清不楚,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寄人篱下,身无分文。往好了说,他是重伤被姚家收留算是客人。往不好听的说,他在这里举目无亲,又身无长物,就是个穷光蛋。
罗娟怎么也不会把女儿许配这样的人家的。
自然,姚周氏也这样想。她的两个孙女,都要配给好人家,这样才能把姚家的门楣更发扬光大,万古长青,姚家的富贵才能更上一层楼。
珍儿是个聪明人,眼光向来高,她相信珍儿不会对一个一穷二白来历不明的人动情的。
何况她一直规矩乖巧,不像某人。
看着这对婆媳投过来如出一辙的鄙夷眼神,姚霜真觉得好笑,所谓的淑女,都是姚珍装出来的。如果说她是贱人一个,那姚珍比她贱一百倍一万倍,只是她们不相信罢了。
姚霜道:“她为什么要打龙掣的主意,当然是被美色所诱惑。刚才珍妹自己也一再承认了,龙掣确实好看。
再来,她要是不打龙掣的主意,那我跟她在争执什么?而且二婶,你也别激动,珍妹不但承认了龙掣长得好看,还承认了她为了得到龙掣与我争执过,这是她方才自己所说,我可没冤枉她一个字。”
姚霜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一副“你们人多莫要欺我”纯良眼神,看得罗娟和姚珍好想抽她。
特别是姚珍。她方才的原话是说她确实就龙掣一事跟姚霜争执过,可不是讲为了得到龙掣而跟她发生争吵,这多加了两个字,意义完全不一样了好吗?
偏姚霜如此颠倒是非黑白,这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她还摆出一种“我是被害人”的神情。
着实可恨。
罗娟气得咬牙切齿,脱口道:“霜丫头,珍儿刚才可不是这么讲的。”
“不是这么讲的吗?那我怎么听成这个意思了。”姚霜歪了歪脑袋,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尔后烦燥的摆了摆手道,“唉,不管了,反正珍妹是承认的,大家有目共睹,有耳共听,我没造谣。至于她说是我刺激她这一说法,我觉得不成立啊!
你们想啊,这感情的事,别人再怎么刺激也刺激不来,主要还是看自己有没有自控力。比如我,你们费了多少心思在我面前说了多少何家的好话,我就是不嫁,这就是原则、底限。所以啊,想不想嫁龙掣主要看珍妹自己,与他人无关。更何况,珍妹一向有主见,别人就是想影响也影响不来,是不是?”
是个屁!
姚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没爆粗。
这世上怎么会这么无耻这么会巧舌如簧搬弄是非之人。
什么叫没自控力,是在说她吗?说她不矜持,没有底限和原则,看到男人就想扑上去?
她是被龙掣吸引了,可离嫁人这一步还很遥远好吗?她都还没来得及去想呢?
姚霜这丫头脑子怎么转的,竟莫名给她安这么多罪名?
这随便一条都叫她名声尽毁,吃不了兜着走啊!
姚珍小心翼翼的扫了眼姚周氏和母亲的神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屋子里的气氛也骤然变得低压诡异,一半是气姚珍,万没想到她还真打过龙掣的主意,这才只见了一面啊,我的天!别一半是因为姚霜,她那张嘴,蹦出来的每个字都让她们特么的想扇死她!
“你们也别气,好在珍妹这话也只是跟我说了说,没有宣扬出去,所以也不算丢姚家的脸。作为长姐,我当然是希望她过得好,毕竟龙掣在上水村无根无基,浮萍一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珍妹跟了他真没好日子过,这才相劝了两句。倘若方才不是二婶非要跟我置什么气,打什么赌,也万不会有现在的不愉快。”姚霜将她们一张张黑脸尽收眼底,内心特别解气,面上仍旧自顾自的说道,“好了,现在事情弄清楚了,珍妹的心思你们大家也清楚了,我能说的也说了,珍妹一直跟我不友好,我劝她她肯定还当是我在害她。也就只有二婶和爷奶的话她还听得进去了,你们也劝劝吧!”
劝什么劝,她说了这么多搞得好像这事坐实了似的。
罗娟胸口剧烈起伏,本来是借机好好训一下霜丫头的,没想到反把自己给拖下水,让珍儿成了笑话,真是岂有此理。纵然满腔怒火,快烧到喉咙口了,但还是不得不压抑,因为姚周氏还在这儿,她不能失了分寸没了规矩。可心里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只拿两双喷火眼睛恨恨瞪着姚霜。
姚珍亦是如此。
母女两个恨不得要把姚霜生吃活吞了。
但姚霜好像无所谓一样,嘴角噙着笑回视着她们。
姚老爷子虽然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可也是因为这样才把这出戏看得清清楚楚。
霜丫头真的是变了,罗娟是个心思重的,嘴皮子功夫也不错,可母女俩在霜丫头面前却显得很不够火候,竟双双败给了她。
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而且只要二房三房告她状,霜丫头即便不屈,但也不会出声辩驳,因为她骨子里就怕二房三房。怕一辩,她们更记恨,然后就是无休无止的刁难和使绊子。
但这股惧意现在好像没有了,又或者说她不在乎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了她勇气,让她这么无所畏惧。
难道一场死亡,真能带给她这么多人生领悟?
“现在事情差不多弄清楚了,二婶,珍妹你们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我这里欢迎申诉啊!”姚霜没察觉到姚老爷讳莫如深的眼神,拍了拍手道,“珍妹,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姚珍巴不得走,省得看姚霜这张小人嘴脸。只恨自己嘴拙,没她这么会说,心里不甘,但想着事后再找个机会单独跟母亲和爷奶解释,免得给姚霜再下套的机会。
跟罗娟打过招呼就气哼哼的走了。
罗娟是想留下姚珍的,毕竟二老的脸色还很难看,有些误会必须当场说明白,可是姚珍走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出声,人就没影了。
姚霜道:“二婶,现在事情已经查明,证实我没有冤枉珍妹,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什么承诺?”
“向我道歉啊!”姚霜眨了下眼睛道,“二婶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道歉?
我呸!
罗娟死也不会给姚霜道歉的。她当众给珍儿难堪,还泼脏水,这账都没算呢,她倒好,还要求人家跟她赔礼道歉?
她哪来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