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凤吟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已挚开始还有些奇怪,后又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略一寻思,已知其中大意。
伸手抚摸一下凤吟的头顶,柔声说道:“为父自你出生就不曾陪在你身边,是为父的不是,以后,定要护你周全,再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
一向倔强的凤吟听到父亲如此说话,心头一酸,眼眶微微湿润。
其实在她心里从未怨恨过父亲,因为她知道父亲身不由己,娘亲这些年也一直挂念着父亲,喊不出口,仅仅只是有些不习惯,毕竟十多年从来没有开口叫过“父亲”两个字。
此刻见已挚如此温言软语,更是触动了她心底十几年来对父亲的渴望,缓缓挪动脚步,把头扎进已挚的怀里。
有父亲的感觉真好!
凤吟的眼里再一次闪烁着泪花。从不记得自己哭过的凤吟,在几天前因为娘亲凤鸿惨遭凌虐流下泪滴,今日因为终于可以依偎在父亲的怀抱里,再次流下泪水。
父母亲人才是她最敏感,最柔软的心弦,触之即怒,伤之则痛!
“孩子,我们出去会一会客人。”已挚轻轻拍了拍凤吟的后背,柔和的笑容瞬间变得生硬而淡漠。
他也很想和女儿单独多呆一会儿,可是偏偏就有些不识趣的人要来扫兴,有些人和事虽然不愿意去想起,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凤吟虽疑惑已挚神情的瞬息变化,却并没有追问,该自己知道的,父亲自然会告诉,不该知道的,又何必问它。
默默跟在已挚身后走出山洞,便见到一点青光如流星般飞驰而来,光影停顿处,现出一道身影,长身玉立,薄唇细眼,俊秀中透出些许薄情与狡诈。
“就知道你会来。”已挚冷冷的说道,眼神由最初的复杂到清明,最后变得决绝而锋利。
“见到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了?难道沉睡了这些年,把规矩都忘了?”已昰紧蹙着眉头,神色不悦的训斥着。
在已挚面前从来都不掩饰对自己这个弟弟的厌恶和憎恨,自从他出生后,所有的光彩和关注都属于他,其他人统统沦为陪衬,凭什么身为长子的自己要在他的光环下生存?
那一切本来应该是属于我的,没有人可以抢走,无论是谁,敢挡在前面就只有死!
已昰阴鸷的目光锁定已挚。
已挚抬眸直视,曾经他为了顾全兄弟情分,一再忍让,甚至离开西荒,最后的结果,竟差点让自己家破人亡,既然已经退到悬崖峭壁,无路可退,就毋须再退,忍无可忍,又何须再忍?
上苍给了机会,让自己一家终于再聚,那么,从今日起,他要为守护所爱的人而战,绝不容许再有人伤害到她们。
“当年你欲置我于死地时,何曾有过一丝兄弟之情?你要同我谈规矩,正好我多年未见天君,就一起去请父君作一个评判。”
已挚的话让已昰恨得牙痒。
“你不该醒来,如果一直沉睡着,还可以留下一条性命,现在你必须死。”
说完,从他胸口升起一座小鼎,式样古朴,包裹着一层青色神辉,升到半空化作半亩大小,缓缓旋转着,释放出惊心动魄的威压,天地间的万物都为之窒息。
凤吟惊惧的仰望着这口神鼎,面对恐怖的天劫,她尚有勇气一战,可是面对这口神鼎时,只觉得神魂仿佛被撕裂,心脏也跟着紧缩成一团,脸色变得煞白。
“你竟然把混元鼎偷偷拿出来?!”已挚也是一脸的震惊,混元鼎是西荒镇界宝物,平日都有专人看守,不知已昰是如何将他取出,竟拿来对付自己,看来已昰此次对自己打着必得之心。
“是啊,所以我赶时间,尽快用完了好立即送回去,要是被天君发现了可就不大好了,你说是不是?”已昰皮笑肉不笑的,阴测测说道。
已挚心底生出一丝悲凉,刚刚还想着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转眼间一切皆化作云烟,如果只是单打独斗,两个已昰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混元鼎乃上古神器,纳日月,吞山河,熔炼万物,就算是仙尊,一旦被吸入鼎内,也逃不脱被炼神化骨的命运。
“吟儿,见机速速离开,千万不要在此地停留。”已挚匆忙叮嘱一声凤吟,其他的话已来不及多说,见鼎口青濛濛的光罩落下,忙双手掐诀,凝聚毕生的仙力,在头顶结成一道屏障,将光罩阻挡在上面。
不过几个呼吸,已挚已是满头大汗,显然他支撑不了多少时间,凤吟急的双眼冒火,可是她就那点修为,此时还能站在那里,也是因为已挚给她加了一个仙障。
“快走!”已挚瞪着眼,嘶声吼道。
好不容易才找到父亲,品尝到被父亲疼爱的感觉,那份甜蜜的滋味还在心头萦绕,一转眼却又要失去,让她如何甘心,怎么舍得下?
指甲因为攥得太紧太用力而刺进肉里,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
已昰狞笑着,突然一口精血往鼎身喷去,混元鼎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青濛濛的光罩猛地往下一压,穿透屏障,将已挚罩在里面。
在最后关头已挚挥手将凤吟推出百步开外,刚好脱离青光的范围。
“不!---”望见已挚被青光包裹住缓缓往鼎口移去,凤吟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已昰阴毒的目光紧紧盯着半空中那道做着最后挣扎的身影,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一切都将结束了,再不会有人与他去争,地位和荣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已挚的身体已经到了鼎口边沿,即刻就要被吸进鼎内,他的眼角沁出血珠,已经燃烧尽他全部的仙力,却不能改变最后的结局。
凤吟无力的跪倒在地上,胸口一阵阵的绞痛,让她无法呼吸,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大!
就在已挚将要被吸入鼎口的瞬间,一道金色光芒电射而来,撞击在鼎身上,连同天地都跟着一阵摇晃,震耳欲聋的回响如同巨雷翻滚着传播开去。
受到震荡的混元鼎吸力大减,已挚拼尽最后的力气挣脱出来,凤已却是一脸震惊夹杂着无限担心的望着悬浮在空中人影。
却是颛顼在紧要关头赶了过来,正是他祭出同是上古神器的天王剑,与混元鼎撞击,这才救下了已挚,可是他此刻也很不好受,嘴角涌出一缕鲜血。
操控混元鼎的已昰也受到波及,连吐两口鲜血,怨毒的望着坏了他好事的颛顼,恨不能将之生吞下去。
颛顼在五荒天地出了名的能征善战,天王剑一出,风云动,鬼神泣,不知斩杀多少妖魔恶神在剑下,已昰自然不敢上前与其交战。
眼见将要拔出眼中钉、肉中刺,不想却被人半路搅了局,当真比生吞一只苍蝇还要难受,已昰心中一个恨字了得。
既然颛顼出面救下已挚,今日之事是绝不可能遂心的了,可是好不容易才将混元鼎拿出来,就这样无功而返,又难免有些不甘心。
正在踟蹰间,突见天边有一光点激射而来,同室操戈,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被太多人撞见,与自己的名声有损,对将来接掌西荒大有影响。
恶狠狠瞪了已挚一眼,恨恨的说道:“今日便宜你,下次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了。”
“我说,也别等下次,今日我们好好的打一架,如何?”刚才凤吟跪倒在地上的模样,他已看在眼里,敢让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伤心绝望,颛顼此刻非常的不爽,管他是谁,都没有情面可讲。
“颛顼,别以为我就怕了你,今日坏了我的事,没让你赔礼道歉,已经是宽容了,你别得寸进尺。”已昰冷声说道。
颛顼的实力摆在那里,他又不犯贱,没事上去找虐?东荒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把话说完,也不等颛顼回答,手间诀印已成,身形渐渐变得模糊,两三个呼吸间,整个人消失不见,原来他施展遁术匆匆离开了。
“刚才那人是谁,为何走得如此快?”来的是东荒的大皇子,远远明明看到还有一人,一眨眼,竟径自遁走了,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我等在此,没想到惊动了大皇子殿下。”家丑不外扬,已挚也不希望把刚才的事张扬出去,故意不接他的话头,同时转过头看向颛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颛顼一颗水晶心儿,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上前与东荒的大皇子见礼,嘴里说道:“惊动东荒天君,万请见谅!”
“刚才我好像感应到你天王剑与西荒的混元鼎的气息,而且,两件上古神兵遇合交锋,声震天庭,莫不是你与方才走的人交过手?到底是谁竟能将混元鼎带到这里?”已挚与颛顼唯唯诺诺,就是不提刚才的事,大皇子满腹疑问注定是得不到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