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雨水沿着屋檐下落,混入屋前的一小滩水渍中,泛起一圈涟漪。一片寂静中,雨声被无限放大,竟生出一丝紧张压抑的气氛来。
一座破庙的院子里,站着数十名身穿蓑衣的将士,手中正拿着长矛,神色严肃地对着破庙外。
破庙内,有一处临时搭建的木板,安置着一具尸体,一人正在前后翻转尸首,似是在验尸。不远处,还有一名中年男子,手放在腰间的弯刀上,面色同样沉重地望着木板上的尸首。
“情况如何?”中年男子开口。
验尸人转头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之后继续手下的动作,一边同中年男子汇报他眼下的发现:“死者为男性,年龄应该在二十到三十岁左右,身长六尺一,中等身材,身上无明显外伤,致命原因是中毒,身体肺部被挖除,肺部缺失处,放置一块银饰。”
中年男子闻言,蹙眉:“这次是肺?”
这是第四个遇害者,前三人,分别被挖去了心、肝、脾,与此遇害者相同的是,每个遇害者的伤口处,都放置了一块银饰。
验尸人点了点头,同时停了手上的动作:“将军,眼下情况粗陋,只能初检,若是要查得仔细,还是得将尸首带回去才行,这里着实不大方便。”
被验尸人称为将军的男人,本名徐敬,三月前刚被调派到云南做都指挥使,前不久,徐敬来到宁蒗县,遇上了居住在此处的磨西族人。磨西族人甚为好客,留了徐敬一行人居住,本是好事,可因为徐敬误闯了磨西族人有生死门之称的屋子之后,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短短十日,接连四人离奇去世,眼前此人便是第四人,磨西族人认为是徐敬误闯生死门,引起神灵恼怒,是而要将徐敬等人赶出宁蒗县。徐敬不信神佛,遇上凶案,自然要查,却遇上诸多阻拦,最后便就演变成了眼下这般情形。
他命手下将士,将这第四名死者的尸首带走,而他们一行人也被磨西族人逼到了这个破庙内,破庙之外,是将他们团团围住的磨西族人。
徐敬沉吟,眼下情况对他们着实不利,虽说他这边有数十名将士,都是上过战场的好男儿,但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几千磨西族人,他们没有胜算,何况,将自己的兵器对向无辜百姓,本不该是他们将士所为。
便是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徐敬忙快步往前,走到院中,便看到本围在破庙前面的磨西族人,不知为何,竟惊慌失措地往两边散去。
还未等徐敬看个分明,便见一人骑快马而来,因隔得远,徐敬看不清切,只见那骑在马上之人,手挥一道长鞭,而那鞭子上竟是燃着火,此人挥鞭而来,长鞭之上火势剧烈,怪不得磨西族人见了便自动后退。
“走!”那人一边挥舞长鞭,一边高声呼喝。
虽不知来人身份,徐敬此刻也顾不得,闻言忙招呼自己身边的将士,将尸首带上,随后在来人的帮助下迅速撤离。
磨西族人见徐敬一行人要带着尸首离开,当即要去阻拦,可那马上之人,手中的长鞭似是长了眼似得,他们一动,那鞭子就往他们身上砸来,这火势可不是闹着玩的,诸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带着火光的长鞭挥舞的如同一条火龙,灵活异常。
碍于长鞭,磨西族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敬一行人离开。
徐敬怕将士伤了磨西族人,所以处处忍让,不敢动兵器,自然落入下风,而眼下,此人拿着一条点了火的长鞭,不伤及人性命,却也让这些人望而却步。
此人一边挥舞长鞭,一边注意着徐敬等人的情况,待确认徐敬一人已经走出许远,而手中长鞭也将被火燃断,当即快马而去,随后将那长鞭扔在徐敬一行人离开的路上。火势碰上野草,当即化作大火,化作一道火墙,阻了磨西族人拦人的步伐。
徐敬一直注意着身后的情况,看到那人竟然直接用火阻了去路,当即夸了一句“妙”。这里野草丛生,待野草烧尽,火势自然也就灭了,而这场火,势必要烧上许久,一时半刻,磨西族人也无法再追赶,而火势虽巨大,但是只要磨西族人退去,也不至于被火势所伤。
而此刻,那挥鞭之人也快马而来,待人近了,徐敬才看见来人的庐山真面目,让徐敬惊讶的是,来人竟然是一个年轻姑娘。
顾念卿骑马而来,到了跟前,勒了缰绳,待马停稳之后,便就翻身而下,望向徐敬,笑道:“徐将军,别来无恙。”
徐敬闻言,却是一愣:“姑娘认得本将?”
顾念卿笑了笑,回:“五年前,江南温州府,小女家父姓顾。”
“是你。”徐敬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