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庄叔，他那张脸挺粗糙的，小时候会拿胡子扎我，我只是知道他战死了却不知道跟你有关。”孙略依旧看着天上的星星。
“不是跟我有关，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我的瞎指挥和冲动，如果不是我的狂妄他也不会死。”孙谋押了口酒，声音中带着些许惆怅。
“那老周叔呢，你当年跟他吵架，现在他已经统领北面差不多一半的部队了，你不害怕？”
“怕什么，老周叔也是两院出身，还不知道咱家这些小兔崽子咋回事？后来是我亲自给老周叔认错，那天我是跪着去的，那是我第一次给不是爹娘的人下跪。”
“明白了，怪不得家里出了这么多事老周叔没回来你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早就是生死之交了吧。”
“没错，从那以后就是了，北边没有老周叔扛着，我敢在南面这么瞎折腾吗。”
“你这还叫瞎折腾啊，上次在这里你不就跟我说了吗，这些仗不能不打，倒是这一仗看你收获不少啊。也不给我显摆显摆。”
“收获什么，没见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忙着善后吗，打仗哪有赚啊，特别是这么大的仗，没赔掉裤子算是不错了。”
“你缴获了不少东西啊，而且他们三阀不是还补偿了很多吗。”
“缴获的那点东西你也看得上眼？你不算算损耗啊。”
“我哪管这些，光看着你大杀四方了。”
“这次咱们光作战部队差不多就动员了四十万，四十万是个什么概念你想过没？每天人吃马嚼光消耗的粮食就是个天文数字，就缴获的那点还真不够看的。”
“这事我以前真没想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吓我一跳啊。”
“这还不算，战斗部队差不多四十万，帮扶民工后勤补给差不多也用了三十万人，这还是沾了咱们本土作战的光，要是再远一些，光后勤部队就得翻好几番。”
“这哪是打仗啊，这不就是烧粮食吗。”
“你以为呢，打输了划不来，打赢了还得再搞好吃好喝的犒赏三军，你以为打仗是赚钱的买卖啊？”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打呢？”
“打仗也赚，掠夺就赚，咱不是没掠夺吗，咱这是打的防御战，你这回抄人家家不就掠夺不少东西嘛。”
“那不是我抄的好不。”
“谁会在意那些细节，现实就是最后是你扛着人家家的财物回来的。”
“那得算你头上，我扛回来都给你了。”
“得，我不给你耍嘴皮子。这还没算枪支弹药的损耗，知道一发炮弹多少钱不，知道咱打了多少炮弹不。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可不是吹的。再加上劳工支出，伤病医护，死亡抚恤等等，哪样不得花钱。”
“那你该多要点钱啊，怎么你那停战协议里没有要钱这一项呢。”
“屁的钱，要钱有啥用，钱是什么，钱对咱们来说就是废纸。”
“钱这么有用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废纸了？”
“咱们各个阀都有自己的货币没错吧。”
“没错啊。”
“别的阀门的货币咱能用吗？”
“能去他们那买东西啊。”
“那你拿赵阀的货币去梁阀买粮食人家卖给你不？”
“那是肯定不卖。”
“这不是废话嘛，现在咱们各阀发行货币都是以黄金本位为基础的，只有黄金才是硬通货。可问题是黄金这玩意如果你地盘不出产，他就那么多，你硬要他没有你也没辙啊。”
“那咋办？”
“要别的啊，粮食，牲口，煤炭，钢铁，枪支弹药，药品布匹，都是硬通货。”
“那这么多东西交易起来也不方便啊，等他们集中起来运过来得多长时间。”
“所以啊，我放燕国公的时候是逼着他们把能运的运过来了，等把人放回去，他们再给的几率就很小了。”
“那干嘛不多要点。”
“你还真想着饿死燕国公啊。”
“那再签的协议不就是张废纸了吗，他们爱给给不爱给就算。”
“没错，你以后跟人家签这种协议的时候完全可以过把瘾，玩玩狮子大开口，只要交付时间上放开，要多少都行。”
“那这合约不就是张废纸吗，还不如不签呢。”
“也不完全是废纸，这玩意是不是废纸关键在于你有没有能力去实现他，说白了还是看你自己枪杆子硬不硬。”
“可是看你这意思，这就算打赢了，咱也不硬啊。”
“谁让咱弟兄俩弱呢，在他们眼里，咱俩就是俩小屁孩，咱打赢这次无非是运气而已，人家只是承认了咱的地位，但想要让人家尊重，光这一仗还不够。”
“哥，你不会是还想打吧。”
“打个屁，你出钱啊。”
“那你说不够的。”
“实力不仅仅是看一次两次胜仗，还有领位人的威望，对于地方的控制力等等，只有等咱表现出这些能力，人家才会真正看得上咱，知道为啥换届的时候都是最虚弱的时候了吧。”
“好像明白了。如果咱们真的比他们强盛的多，说欺负他们就欺负他们，他们也不敢来打咱了对吧，有什么协议他们也会乖乖的听话了是吧。”
“就是这意思，我上次跟你说的公理在大炮射程之内就是说的这个。”
“但最直接的方式还是打仗吧，我看你说的这些都是软实力，人家都看不见摸不着，想要让人家知道你厉不厉害，还是得打仗吧。”
“脑子转的很快啊。所以我才让你去打仗去学，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这些事就都压在你身上了。万千人命系于你身，到时候你是打还是不打？”
“呸呸呸，别这么说，我可不想接你这个活，整天这些破事累也累死了。”
“人家都想当头儿当老大，你就这么不愿意接手？”
“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去学打仗，以后咱们这个家咱们老一辈打下来的基业还得指望你去撑着，我不行，但我不能总想着逃避，以后打仗的事我会冲上去的，这个家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
“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等回去歇几天做份报告给我看看，看你经历了这些事到底长了多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