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书席地而坐,将那尾古琴摆放在了膝前,纤细素白的十指在琴弦上游走,勾勒出摄人心魂的旋律。
或许是弹的入了境,琴书在那首惑魂曲的末端,又掺杂进去了安梦曲,于是两首曲子遥相呼应,应接不暇,已经被迷惑了心智的孟紫瑶,更加无法抗拒那个声音。
而跟在孟紫瑶身后的陆衡,看见孟紫瑶如同着了魔一般,不仅不听劝阻,反而更加快速的跑了过去。她脚上那已经流脓肿胀的伤口,传出来的伤痛,并没有成为桎梏她的结草。
陆衡停下脚步,眯着眼睛凝望着孟紫瑶的背影,发觉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似乎当那长发男子的琴声高亢的时候,孟紫瑶的脚步便也随之加快,当演奏曲步入低沉,孟紫瑶的速度也随之减缓,难不成孟紫瑶是被那人控制了?
“喂!那边的那个弹琴的小白脸,是不是你使得怪!”
陆衡掐着腰,颐指气使地冲着几十米远的琴书,喊了一句。
琴书闭着眼睛,对于陆衡的声音早已是置若罔闻,只专心勾拨着手下的七弦琴。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不管你耍的什么花样,孟紫瑶在我的眼皮底下,谁都别想带走!陆衡拱着鼻子,两边的法令纹变得更加深邃,目光如鹰隼,唰的一声,朝着目标冲了过去。
留下来的只有一个转瞬即逝的黑影。
几乎只是瞬间的十分之一,被孟紫瑶甩在身后几十米的陆衡,乍然就横身拦在了孟紫瑶的身前,一只手抬起来反手握住孟紫瑶的臂膀,阻止她再向前迈进一步,然后另只手迅雷般的点在了孟紫瑶的某个穴位上面。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如饥似渴的孟紫瑶,瞳孔恢复了色泽,那种跃然脸上的蒙昧也已消失不见,承接上来的是昏沉的疲惫感。陆衡击中的正是孟紫瑶的百会穴,不过力度拿捏的很好,只不过昏睡一时半会儿就能醒来。
陆衡弯下身,抱着失去支撑的孟紫瑶走到了墙边,抬起她的胳膊,随后将她搀扶着倚着墙坐了下来。
坐在不远处那里的琴书看见自己的音波功被破,表情有些沮丧,同时还夹杂着一丝不可惊异。琴书双手掌心摊开,抚在七弦琴上面,抬起头玩味的注视着这边的陆衡。
“怎么,小白脸,你的伎俩被识破了吧?不服是不是?过来打一架啊,不过先说好,打不过我,这人你可就不能带走了!”说着,陆衡就摆出了迎头痛击的架势。
而琴书似乎并没有和陆衡交手的打算,眼神之间,透露的满满全是不屑,“我的音波功夫还差的很远,如果你想唤醒那位姑娘的意识,其实只需要过来阻碍我就行了,用点穴的方式强行封闭她的经脉,时间长且次数多了,会对那姑娘的发育产生影响的!”
“影响发育?”陆衡大眼瞪小眼的盯着琴书,旋即又扭过头看了一眼昏迷着的孟紫瑶,只见她的胸前傲然挺立,连忙摇摇头,满脸潮红的说道:“不用不用,她发育的已经很好了,再发育一只手就不够了!”
陆衡傻笑两声,却被琴书白了一眼。
“喂,小白脸,你现在就暴露了你的弱点,那下次在遇见你的时候,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陆衡想起琴书刚刚说的那句话,明白了这个人是通过丝竹之声进行攻击,这明显就是那些隐世门派的技艺,看来这个人果真与那些妖怪们有所关连。可是,为什么他又把自己的弱点告诉自己。
“哼哼!”
琴书冷笑两声,继续说道。
“敌人的弱点,那也只对强大的己方有效,对于你,我觉得对我没有任何威胁。”
长发男子的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的捅在了陆衡的心窝子上,将他那炽热的自尊心,践踏的体无完肤。
“喂!小白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不是?信不信我分分钟掰断你的那架破琴,送给三叔当柴火烧?”
“那你是想要过来试试吗?”
琴书勾起一条腿,右臂压在上面,整个身子也朝着那边略倾过去,赤裸裸的挑衅姿态。
“正有此意!”太阳穴位置暴怒出青筋的陆衡,嗖的就撸起了袖子,冲着不远处的长发男子低吼道。
“那好,今天我就跟你弹上一曲霓裳舞,让你领会一下桃花凋零水流空的绝望!”
琴书端正了他的姿态,双手抬起,抻了抻长袖,白皙的肌肤从里面裸露了出来。
“比试就比试,你废什么话,看招!”
陆衡被琴书那慵懒倦怠的语气弄得不堪其扰,没等对面说开始,他就直接摆出了攻击的架势,朝着琴书就冲了过来。
琴书不慌不忙,抬着头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陆衡,右手抬起,食指和大拇指分别在两根琴弦上面勾拨出了弦律。
既然那个小白脸说他攻击的武器,便是那台古琴中传出的声音,而孟紫瑶刚才大概也是被那声音所迷乱了心智,那么自己只要不听就可以了,只要在那弦声惑乱自己的思维之前,将弹琴的人给拿下,那么这次比试,陆衡就可以狠狠的打那个长发男子的脸。
想到这一点,陆衡回忆起来了以前,面对每天三叔长达一个小时的训斥,自己就是靠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活下来的。那时候三叔动不动就把自己叫到跟前,然后开展那听得耳茧子都磨破的唠叨,而陆衡之所以没有被三叔烦死,那就是因为他能够控制自己好闻者入耳,厌闻者弃之。
陆衡抬腿,朝着长发男子就冲了过来,一条笔直的巷子里在他的脚底,就犹如横七竖八的迷宫,这样移动的目的也是为了避重就轻,将那些音律排除在他的耳畔之外。
琴书看见陆衡这么走路,便猜测到了他的目的,嘴角裹挟着嘲弄笑了声,悬空的左手突然放下,叩响了几声弦声。
“中!”琴书低声呼道,旋即那看不见的声音就如同有了颜色,像是一根根绳索朝着陆衡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