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冷冷一笑，从口袋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上：“这些人等不及死了，师兄你就送他们一程吧。”本来叶天想着息事宁人，将老爷爷老奶奶接出去调养，却没想到让师兄来受了这种冤枉气。

玄黄门下的徒弟，没有不护犊子的。本门师兄受辱，在古代门派看来那就是天大的事。

看到叶天这个外地小孩居然敢在走廊里吸烟，护士立刻走出来指着叶天：“把烟掐了，要不我让保安抓你了！立刻马上！”

叶天抬头看了看年轻的小护士，嘴里轻轻说了一句：“去你妈的。”

小护士被叶天骂得愣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转身进到护士站拿起内线电话就叫保安。

过了一会，几个保安来了。看到叶天如此嚣张的在满是人的走廊里抽烟，走过来不客气的说道：“先生，这里是无烟区，禁止吸烟，立即掐灭了。”

叶天抱着膀子，嘴里叼着烟冷漠的看着保安，依然是那四个字：“去你妈的。”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大家纷纷指责叶天没有公德心，没有道德，在满是患者的医院里抽烟。

这时候唐杰义跑到一旁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叶天被一群人围着毫无顾忌的抽烟顿时一捂脸。这小子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做个好人好事最后弄的都跟做坏事一样。

唐杰义拿出电话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个不出名的六院领导的电话。气昏了头的唐杰义直接打到卫生部部长的家里，说话都直哆嗦。

卫生部部长听唐杰义这边气得直抽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吓得穿上衣服拽着司机就往六院方向赶，这一路上把能喊上的人都喊了一遍。

唐杰义是谁？那可是党中央国务院军委所有高层领导的御医，国内哪个大家族的老山参敢得罪唐杰义？哪个高层的领导不跟唐杰义交好？就算是政治派系不同的人，看到唐杰义都客客气气的。

这样的人在医院打了喷嚏闪了腰，医院领导都能直接免职。看今天唐杰义在电话那边气得直哆嗦，这事小不了。

这一路上，卫生部部长将区卫生局局长、六院党组成员、药监局局长等等，反正相关的领导全都叫了过去。他已经下定决心，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直接就地解决，绝不姑息！要是上头有人知道这事，保不准就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烧把火为唐杰义出气，这种给人做嫁衣的傻事，要坚决杜绝。

这些人还不知道，一场大风暴正酝酿着要横扫燕京的各大医院。

“各位，大家听我说一句。”唐杰义打完电话，看到叶天被团团围住却还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立刻挤进人群。

“我们是来帮助不相识的病人的。”唐杰义进来高声一喊，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唐杰义指着依然还在昏睡状态的老奶奶：“这位老人的老伴在街上卖糖葫芦，靠着这点微薄的收入来支付每天医院的病床费，一张加床，老两口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治病了。”仅仅这一句话，顿时勾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燕京医疗水平的确高，但是费用也昂贵。多少人是倾家荡产来，抱着最后的希望进行治疗的。众人回头望着老太太，许多人都唏嘘不已。

“我师弟在大街上遇到了老人家，听到遭遇之后就来到这里，准备为老太太办理转院，去更好的医院治疗。结果来了就听见护士冷嘲热讽，说外地人怎么怎么样。”说到这，唐杰义十分阴险的反问道：“我就想替大家问一问，没有我们外地人，你们燕京谁种地，谁盖楼？谁打扫卫生谁伺候你们？没有我们外地人，你们燕京人那点优越感优越给谁看？在外面摆脸色就算了，我们不跟你们计较，病人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摆脸色给我们看，我们拖欠你们医疗费了吗？我们在医院大哭大闹了吗？没有我们这些患者，你们的工资奖金从哪来？凭什么交了钱还要看你们的脸色？凭什么！”

唐杰义这一番话，相当成功的分化了刚才一致对叶天的势力，大部分来这里看病的都是外地人，都背负着巨大的思想压力和财务压力。眼看着过年不能回家，说不着急那都是假话。被唐杰义这么一说，很多人顿时被勾起了情绪，矛头转向医生护士，再没有人说叶天抽烟的事了。

保安见状，哪还顾得上叶天吸烟的事。立刻堵在护士站前，防止有情绪激动的民众上前闹事。每年年关将近的时候，都会有情绪失控的患者闹事，医患最紧张的时候，往往就是年关将近。回家过年的愿望和不能回去的现实焦灼着患者和家属的情绪，一旦有*，就很容易失控。

小护士早已经打电话给值班的主任了，没过五分钟，一个秃顶的中年人走后面走了过来。

“大家都散一散，这怎么回事儿？都嚷嚷什么？病都看好了是吧？看好了回家过年去吧？别跟这儿瞎嚷嚷。”秃顶的中年人一走进来，平时对患者养成的强大气场顿时震住了不少人。等他将目光平扫过患者一圈之后，人群已经安静了下来。

“你们俩，怎么回事啊？不知道医院不允许抽烟吗？还有你，挺大岁数了，自己家孩子管不好，这么小岁数就抽烟。”

叶天冷冷一笑，嘴里依然就是那四个字，去你妈的。

师兄受了气，这事绝对不能完。这样的小喽喽，根本不值得自己跟他怄气。

唐杰义也是一般的想法，指着主任说道：“我跟你说不着，等你们领导来再说。”

秃顶的主任气乐了，指着唐杰义说道：“你知道我们领导什么级别吗？等他明早上班？那你也见不着，大过年的，跟你说啊，别在这添乱，赶紧走人。”

这时候，卖完糖葫芦的老爷爷从楼下走上来，看到病床围了这么多人顿时吓了一跳，脚步踉跄的推开人群挤到病床前。发现老伴没事，才像虚脱一般瘫坐在地上。

叶天看见老爷爷回来，走过去刚要打招呼，就看见老爷爷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又掏出一个肉夹馍。自己啃了两口馒头，将肉夹馍塞进老伴身边的被子里。想想怕一会老伴吃会凉，又将肉夹馍塞进自己贴身的内衣里放好。

众人看到这一幕，对叶天和唐杰义最后一点敌意都消失了。

这就是社会最底层人最真实的写照。插糖葫芦的稻草堆被老爷爷放在床下，老爷爷没注意到许多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他坐在床边给自己老伴掖了掖被角，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破旧的零钱细细的数了起来。

两块的、一块的、五角的、两角的。。。硬币和纸币很厚，但是却不值钱。老爷爷数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将明天的床费钱留出来，将剩下的十几块钱仔细的放好。快过年了，糖葫芦比平时能多卖一些。

“老爷爷，我来了。”叶天叼着烟，笑嘻嘻的走过去坐在老爷爷的身旁。

老爷爷抬眼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你朋友你真来了啊？哎呀，真是没想到，快过年了你不回家跑医院来干嘛？”

“我不是答应给你转院了吗？”叶天转头拽过自己的师兄刚要给老爷爷介绍，这老头先激动的一把抓过唐杰义的手：“大兄弟，你这孙子真是热心肠，我就跟他在街上叨咕两句，真是个好孩子。”

叶天气得差点一甩手不想管他了。

“老哥，你误会了。”唐杰义一边跟老头握手，一边贼眉鼠眼的偷笑。

“这是我师弟，我们是一个师父，我们是平辈。”

这辈分够乱的。叶天把着手指头算：我管老头叫爷爷，我师兄管我叫师弟，老头管我师兄叫兄弟，我师兄管他叫哥。。。。。

这年头还真有这么严格的师兄弟，老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笑呵呵的让出床边给唐杰义坐。

“咱们一会就办转院。”唐杰义的话，顿时让老人手足无措。

“不用了，没想到这孩子还当真了。”老人家看了看一直昏睡的老伴，眼睛渐渐蓄满了泪水。

“我老伴已经救不回来了，就算有钱，也救不回来了。”

叶天一摆手：“老爷爷，我师兄来了，你老伴绝对没问题，这样，你先办出院手续，要不你就坐这吧，一会自然有人给你办了。”

像这种病人，医院的医生护士见多了。但是现在大家的情绪很不稳定，秃顶主任、保安和护士倒是没敢揪住叶天抽烟的事儿不放，大家的目光纷纷围在这个可怜的老人身上。

“让一让，让一让。”听到外面的喊声，人群自动分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白大褂。唐杰义一看，不认识。

“陈院长，您怎么下来了？”听到秃顶主任说这话，唐杰义才知道这是六院的一个院长。

“你是这里的院长？好，那我跟你说吧。”唐杰义指着病床边上站着忐忑不安的老人家刚要说明情况，却被院长挥手制止。

“谁让你在这抽烟的？”院长头发有些花白，戴着眼镜，胖乎乎的像个球。医院有规定不允许抽烟，更可恨的是科主任和保安跟没看见一样不管不问。院长横了一眼科主任和保安，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他刚刚亲自主刀给一个省部级干部做了手术，手术十分成功，这位干部也十分领情，以后可以互为援应。陈院长春风得意马蹄疾，也没看见电话上好几个未接电话。

“这里是医院，知不知道医院不允许抽烟？”

来了个院长，这件事倒是能说说。叶天掐灭了烟头，反问道：“这里是医院我也还真不知道，医院不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吗？那为什么老奶奶的病没有人看？没有钱连药都停了，连个破床都要天天要钱？”

院长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太太，那么大个医院，院长怎么可能掌握这种小人物的病历。主任连忙走过来小声说道：“双肾，切了一个，另外一个也保不住，不做透析肯定不行了。”

像这种情况，医院每年都会遇到很多，很多时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有些人就是流年不利，要是这话对唐杰义说，唐杰义怎么能不理解？偏偏这位院长大人如同吃了枪药一般，指着叶天喊道：“你懂什么？啊？这么大医院，每天接收几千人，这老太太已经没有救了，你们在这装什么菩萨？狗屁不是的东西！跑医院装好人来了，保安，保安呢！赶出去！再放这种人进来，你们就赶紧都下岗吧！”

自己的领导发怒，几个保安就算不想管也不行了，当下走过来就要拽叶天。老头一看这些保安要动叶天，连忙跑过来护住叶天。

“我数到三，把你的手给我拿开。”叶天叼着烟，眼中戾气闪现。一个保安扯得自己衣服都开线了，嘴里还叫嚣着赶出去。

人群乱哄哄的，也没人注意到老太太忽然醒了过来。看到自己的老头跟保安扭到一起，顿时急得挣扎着要爬起来，因为虚弱，老太太强撑着身体刚挪到床沿边，忽然眼前一黑，一头扎在地上。

“别打了，老太太摔倒了！”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老伴！老伴你这是咋的了？别吓唬我啊！”老头扭头扑过来将自己的老伴扶起来，看到老伴昏了过去，老头立刻求助一样看着主任。

“大夫，我老伴昏过去了，求求你先给她检查检查，我兜里有钱。”

“检查什么？医院已经明确告诉你了，你老伴双侧肾脏坏死，剩下的那个也眼看失去肾脏功能，办理出院回家准备后事吧。”院长毫无感*彩的话，让老头嚎啕大哭。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啦，先救救我老伴，救救我老伴吧！”老头忽然像疯了一样从贴身的兜里掏出一堆军功章：“我有这个，这个能卖钱！我卖了！卖了换钱交住院费！求求你们先救救他们吧！”

医院的确有自己的难处，但是唐杰义没想到六院的领导居然冷漠到急救都不给上的地步。指着球一样的六院领导骂道：“你他吗的是畜生吗？有没有人性？”

院长也被唐杰义骂毛了，刚要指挥保安抓住这个老东西，冷不丁听见自己身后一个炸雷一般的声音响起。

“陈为康！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