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雨姗冷冷的看着他,抓起装蜜饯的蜜色钧瓷盘砸上他的额角。她感受到对方的力道松开,摆头脱离手指的钳制,站起来咬牙说:“下次再敢对哀家动手动脚,以下犯上。哀家就杀了你!”
坐在里间的周子林,一直端正的坐在矮案后执笔写字,待落下最后一笔才起身。
他扫了眼跪在那里的两位太傅,牵起杭雨姗的手,轻声唤到:“母后……”
还有两日便是春节,她命一切从简。
先皇并无兄弟,临终前还下令让除了皇后外的所有嫔妃陪葬。这诺大的皇宫,诺大的皇室,只剩她和周子林两个人了而已。
这日,晴空万里,阶梯旁插着的金色盘龙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她站在当日送走卓将军的地方,看着远远地有一队人马疾驰,如雷声般的马蹄奔腾声渐渐接近。
这次接的是骠骑大将军,徐林行。说是已平南荒战乱,屡立奇功。
为首的人坐在高头大马上,一头乌发全梳到脑后扎成高马尾垂下,剑眉星目不怒自威,身材挺拔修长。看那样子不过也才二十一二。
杭雨姗见他下马跪拜,忙携了周子林走上去。刚迈出一步,习惯性的看向右手边的聂鸿轩会不会出来捣乱。但并未见到他人,这才想起上次被砸后就一直告病在家,大约是敲碎了他那颗玻璃心。
“爱卿平身。”周子林上前说。
她反应过来自己又走神了,只好跟在周子林身侧笑笑。但那徐林行的目光却让她心里一颤。虽只是快速的一瞥,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有如无底深渊,让人不敢直视。
“孤已命人摆下宴席,替将军接风洗尘。”周子林用稚嫩的声音笑着说,这番话完全没有皇帝的威严,反倒像喊他来家中吃酒的小弟弟一般。
徐林行看了他一眼,又低头跪谢,平静的面色下情绪复杂。
皇帝设宴,众臣陪坐。
杭雨姗在一边细细的观察,发现徐林行不仅是不苟言笑,仿佛根本不会笑似得。真是苦了那几个全场傻笑努力带动气氛的老臣了。
天色暗下来,酒席也已经接近尾声。
她找了个借口溜出来,走至转角处停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被抓个正着。
“徐将军?”她笑道。
“你叫我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她闻声轻叹了一口气,道:“哀家如今已是太后,怪只怪你我有缘无分。从此各自安好吧。”
幸亏她前几天突然来了看书的兴致,竟在书中翻到一封没有送出的信。书是杭雨姗自娘家带的,信是写给他的。
信中杭雨姗那些娟秀的小字间,满是对这段感情的悲叹。劝徐林行忘了她。真是天助她也,若没有发现这封信,那在徐林行面前肯定得露馅儿了。
“姗儿,为什么你不能等等我。”他伸手撑在墙上,挡住她的去路。
她有些烦了,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你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