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否容臣妾说几句话?”
娇柔之声响起,赵容莼忍不住看了月夫人一眼,只听她声音便酥柔入骨,谁知长得也是如目如珠,似妖似仙。虽说是个青楼头牌,但这盛宠是受之无愧。
“爱妃请讲。”
“依臣妾拙见,容莼公主的要求并无不妥,行过加笈之礼的公主理应拟定封号,只是陛下政务繁忙,皇后娘娘还要管理后宫,这才疏忽了。不过这府邸,臣妾看还是算了,那相府嫡次子体弱多病,不宜分家择席。”
赵容莼两世与这月夫人都没有交集,不知她为何要帮自己,故而狐疑看了她一眼,却得到了一抹柔和笑意。
‘她在向我示好?’
赵容莼更糊涂了。
“那便依爱妃所言,朕这就拟旨,就封....长纯公主如何?”
西昌帝拍拍月夫人的腰,言语间有些轻佻。
“谢陛下,容莼先告退了。”
出了乾清宫的门,还未来得及关门,一串欢声笑语便传了出来,当真是醉卧美人膝,君王不早朝。
“微臣见过公主。”
赵容莼一转身,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给她行礼。
“上牧监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指甲陷进了肉里,此人正是她前世的公公,上牧监张青。
“张大人可是找陛下有事?”
“正是,微臣奉命准备婚嫁礼仪一众事宜,特来请示。”
赵容莼微微一笑:“张大人来的不是时候,月夫人此时正在殿中。”
张青眼中流露出了然,正欲告辞,又被她叫住了。
“公主还有事?”
“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张大人负责筹备我的婚事,定是辛劳,容莼在此谢过了。”
张青面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抱了抱拳:“公主客气了。”
赵容莼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外表一向清高傲气,不愿与奸佞同流合污,但内里却十分好大喜功,尤其喜欢捧高踩低,十足小人也。
初九 宜进香火
赵容莼以祈福为由,出发前往秋山庵。
“公主,前面就要到了,深山里凉,还是披上点狐裘吧。”
说话的是丫鬟环佩,上次御花园一事,她将采儿打发去了洒扫,将环佩提为了大丫鬟。
“嗯。”赵容莼有些漫不经心,眼前青山绿水,薄雾朦胧,好似又回到当初她怀着身孕,自请上山的时候.......
山路不好走,轿撵也上不去,费了番功夫才走到庵门前。
“阿弥陀佛,可是赵施主?”
小尼姑双手合十,面目温和。
“正是,烦请小师父引路。”
这尼姑她是认识的,前世给她送过几次吃食,故地重游,故人再见,赵容莼颇有感悟。
正殿金光弥勒,住持慈云已经等候多时。
“我自己进去就好,你们守在外面。”
“是,公主。”
秋山庵的住持是慈云师太,三十年前曾舍身救下先太后,秋山庵也被封为国庵,与国寺齐名,香火鼎盛。
“慈云师太。”赵容莼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是谢她前世收留之情。
“赵施主请起吧,施主是有大造化的人,贫尼只劝一句,有些事莫要太执着,珍惜眼前人。”
慈云师太无悲无喜,眸中一片平和,逆光而站真好似普渡众生怜苦的菩萨。
赵容莼一时看呆了去,又恭敬叩首,才站起来说话。
“师太,我今日来是有事求您帮忙。”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慈云师太对于她拥有两次人生的事,有感一二。
“施主里面说话吧。”
一连三天赵容莼未曾踏出大殿一步,第三日午时才踏上回宫的归程。
马车前,她一再和慈云师太道别,一转头却见偏殿出来一男子,坐着藤椅,面色苍白,眉宇之间有一股淡泊浩然,正可谓松柏修仪,温润君子。
二人隔着不远,双目相对,都有瞬间诧异,可又默契的未说只言片语。
“公主,上马车了。刚刚那位公子怕也是权贵人家吧,浑身的气度当真不凡。”
环佩将她扶进马车,自顾道。
赵容莼掀开轿帘一角望去:“那是相府嫡次子廖瑨。”
环佩一下子捂住嘴惊讶道:“那不就是您的.....还真是有缘分啊。”
赵容莼笑的眉眼弯弯,归程一路心情都不错,再摸到怀中一抹冰凉时,笑意更浓了。
京都 烟雨楼。
“张少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今儿个点哪个妹妹啊。”
老鸨花妈妈扭着水桶腰招呼着一个眉目猥琐的男子。
“把花小楼给爷叫出来。”
张得禄前些日子被关在家里好一阵,早就憋闷的不行,今天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自然是要好好快活一场。
“哟,实在是不巧,这....小楼在陪刘公子呢。”
“哪个刘公子?”
“尚书台家的。”
张得禄细细思索,心知尚书台他得罪不起,便要了包厢,先作歇息了。
“姐姐,听说城外秋山庵来了一个女尼姑,长得美艳动人,比那有名的月夫人还要多几分滋味呢。”
张得禄一杯酒下肚,侧耳听见窗外两名花魁正讨论美人,当下来了兴致,把窗户一开,趴在边上不动弹了。
“妹妹说的我也听过,只是到底是何颜色无人知晓,不过有礼佛之人上门求见,都被拒了呢。”
二人边走边聊,说话间下楼了,徒留下张得禄一脸若有所思。
夜黑风高,张得禄借着酒劲竟然摸上了秋山庵,翻进后院便寻摸起来。
“啊!”一声惊呼,惹得他浑身一颤,这声音当真媚极。
“你是谁?怎么会在庵里?”
借着月色可见是一位小尼姑,生的面如桃花,尤其一双美目水光潋滟。
“我是...嗝....你的情郎啊...小美人...来让爷亲一个。”
张得禄色字当头,往前踉跄而去就要抱人家小尼姑。
“啊——”音锥穿耳,小尼姑放开嗓子这一嚎叫,瞬间火光四起,整个院子都亮堂起来,四面八方走出许多尼姑。
张得禄有点傻眼,也反应不过来。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扰了佛门清净,便与贫尼去陛下那说个清楚吧。”
于是一行人押着张得禄浩浩荡荡去了皇宫。
清晨,赵容莼起的格外早,洗漱之后剪起了内院一地的常青藤,百无聊赖的模样,似乎等着什么人什么事。
“公主,张公公来了。”果然,午时尚早,便见环佩小步进来道。
“快请进来。”赵容莼丢下剪刀,拍了拍受伤的尘土。
“是。”
两名小丫鬟架起屏风,赵容莼在后面梳洗打扮着。
“参见长纯公主,老奴奉陛下之命,请您过去一趟。”
张忠眼睛刁得很,他总觉得这位公主日后定非凡人。
“知道了,公公可知是何事?”
赵容莼一袭枚红色衣裙,艳若桃李。
“这....隐约知道跟秋山庵有关。”
她点点头,轻拖裙摆:“走吧。”